米酒蛋泥

你必须永远正确。

《知味》4



小孩就是有这种功能,乖起来小兔子似的软萌温顺恨不得咬一口,气人的时候又毫不逊色的磨人心智把你气得铿铿磨牙。


“你怎么进来的?”


安寄远的眼神即刻变了。


虎视眈眈的质问逐渐褪入夜色,取而代之,是小心翼翼的警惕。他竖起被冻得微红的耳朵,静静聆听揣摩季杭话中的情绪。


“我就……在那儿…溜进去,来的啊……”声音像漏气的气球,越来越小,小到最后,复又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骤而底气充足,“那你中午去哪儿了!”


又有些矫枉过正。


季杭不理,沉肃的气场被夜风削得愈发凌厉,他缓步走来,拎起安寄远的肩膀就往身侧一翻,孩子跟转轴似的被转了一整个圈——


安寄远还没来得及站稳,屁股上便径直挨了一脚!


“怎么进来的?!”


季杭怒呵道。


宿舍楼前的小道是最原始的石子路,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沙砾碎石,安寄远被猝不及防的这一脚踢得摔倒在地,手一撑,掌心密密麻麻地疼。


委屈也跟着扎进肉里。


明明就是你有错在先,一声不吭爽约,不但不给我个合理的理由,一见面便是动辄得咎的责罚。还那么凶!你居然还那么凶!!这合理吗!!!


安寄远噌地站起,瞪向季杭,滴流圆的眸子里直直射出不服和倔强,可刚开口,声音又难以抑制地染了哭腔,“我又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这个校区不给进外人啊!”


那副仿佛全世界都冤枉了他的样子,活生生将季杭的火气顶向高潮,他抬脚又是一下狠狠踢在安寄远屁股上。其实,也并不是不想用巴掌,但小孩儿那个身高,要用手打到屁股上,抬腿比弯腰更加容易。


这次,孩子大抵是有了心理准备,踉跄往前冲了两下,没摔。


“什么时候学会给自己找借口了?!”季杭厉声呵斥,滚滚怒意在夜幕下烧得旺盛,“你不知道?你要知道怎么进大学校区做什么?谁让你来的?!”


我就是想来啊!


我就是想看到你!


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点温暖,说消失就消失,安寄远自然不甘心,可是,十四岁的他已经学会将期待埋在心里。


不给别人拒绝自己的可能,便不会伤及自尊。


安寄远的眼里湿漉漉的,声音里已然没了方才的底气,委屈巴巴的眼神又捎带几分恳求,“那你为什么中午没来啊?”


怒火中烧的季杭是铁了心不想搭理他的质问。上前两步,一个脑袋的身高优势,就足够他居高临下,他用食指戳了两下小孩的肩窝,冷冷问道:


“是翻墙进来的?”


裤腿上新鲜的泥泞赫然是最好的佐证。


安寄远怔在原地,被季杭冰冷的气焰给吓坏了。


季杭是这个学期才搬来主校区的,前几年都在副校区,那里各专业混杂,也地广人稀,进入校区不用身份验证。可医学院不太一样,因对教学耗材和仪器的保护,对重要研究中心的监管,必须要求学生刷卡进入。


安寄远本不觉得翻墙有什么,在自己学校时,偶尔也会出入体育馆后面的“秘密通道”。医学院的围墙多是漆面均匀的砖块,他是绕了好久,才找到一排由金属护栏隔断的区域。


“哪里的围墙?”


季杭铁青的面色,沉重的话音,和那人周身散出的刺骨的寒意,吓得小孩儿完全失去反应能力。安寄远顿顿抬手,虚虚指向远处一个极为模糊的方向。


冷——他只感觉到一束骤然聚交的冰冷视线,冰刀似的砍在身上。


季杭冷声追问,却根本不是问句,“是湖边。”


医学院离B大不远,四四方方的地块由高大的外墙围绕,唯一一条墙面做成铁栅栏的,便是那院区的湖边,因曾有一次B市洪涝灾害,院区内的排水系统陈旧,湖水漫溢出来,淹了好几个实验室,器材和培养的细胞尽数报废,损失惨重。因此,为修缮下水系统,才重建了那一面墙,改造成如今有助排水的金属栅栏。


栅栏上下有两条横栏,容易攀爬。可是,栅栏内侧仅有一米宽的湖堤,落地不慎便会跌入湖中。况且,学院方自建造初便想法设法阻止社会人群闯入校区,是以,金属围栏的顶端,做成了尖锐的防攀触角,就在上个月,就有一个外校的男生为来医学院内看女友而翻墙,一个没踩稳,锐利的尖顶直直刺进大腿,动用两辆救护车消防车才得以脱险。


季杭气急了。


这已经是过去的一周内,季杭第二次被安寄远气到恨不得直接将人扔进垃圾桶。


他不再多话,黑着脸拽过安寄远的胳膊就将他往宿舍楼的墙边拎,动作野蛮强硬,根本不顾小孩儿踉跄的脚步。


待安寄远站稳在墙角,季杭便一言不发地扭头走进宿舍大门。


“哥——”小孩儿以为哥哥要走,想都没想,下意识迈开脚步,小尾巴似的跑步跟上。


却被季杭一声暴呵叫停在原地,“谁让你跟过来的!站回去!!”


安寄远被震耳欲聋的这一声厉吼吓得一阵哆嗦,在季杭强大的气场下,蹒跚往后退了两步,立得笔直贴墙根站好,两手乖乖贴在身侧。



被罚站了。


安寄远扫视空荡荡的夜间校园,不一会便意识到,季杭生气了。


约莫十分钟,季杭再次下楼的时候,手上拎了一件白色的防风外套,远远就扔给安寄远,淡声命道,“穿上。”


B市的昼夜温差大,短袖校服外的胳膊已经被夜风吹出冰棍的触感。


安寄远抱住衣服,淡淡的洗衣液气味随风溜进鼻息,他还没来得及心头一暖,便被季杭手中的物件拽去目光。



三十厘米的铁质作图尺。


安寄远才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亲哥是特地下楼来辅导他数学作业的。


“跟我来。”季杭路过孩子身边,轻声吩咐。


纵横大江南北,医学院的特点都出奇相似,葱绿茂密的梧桐树,搭配曲径深幽的小道,零散分布几张石凳凉亭,解剖实验室总是在遥远的角落地下一层。


季杭挑了院区外周的一处供学生歇息养性的小树林,树林里多是茂密的梧桐,枝叶因承受不了重量而微微下垂。在树林深处,一棵粗壮的树干旁,有一张长方形石桌,两侧各摆一张长条石凳。


季杭走近,将手里的尺子放到桌上,钢尺与石头碰撞的声音不大,却莫名激起安寄远一阵鸡皮疙瘩。他转身,与小孩儿面对面站着。


安寄远怔怔一抖。


季杭双手插在裤兜里,浑身上下都直的跟木头似的,唯独脖颈微微弯曲,天然的身高差衬出一副傲然严正的训教姿态。


“安寄远,”季杭沉沉道,“你今天会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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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的鼓励和安慰!真的,也太感人了!!我们圈那么好,我怎么舍得溜!


小远即将领取户外xx技能,有树有长凳有桌子还有哥哥,你们想看什么姿势?



今天没空写彩蛋了,@榴莲气泡水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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