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酒蛋泥

你必须永远正确。

《安歌》第二十一章(8)



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他亲哥跟他服软的安寄远同学——紧紧攥了攥拳头,咬碎一口皓齿,瞪得溜圆的眼睛底下溜出一瞬而的踟蹰,随即又被炸毛的气焰狠狠压下。坚定而凶。

安寄远不是没有生气过,更不是没有跟季杭生气过。但这次,有些微妙的不同。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看到季杭头皮发麻。


“那……”季杭尴尬地看了看比他更尴尬的实习生,请示的眼神落在安寄远身上,“先让人家把活干完,好不好?”


好不好?


当然好,必须好。


他鬓角的头发削得精短干练,便更突出那只受伤的耳朵楚楚可怜。耳廓最突出的地方被生生削去一块皮,血迹斑斑直至耳垂,露出粉红的新肉上还沾了脏兮兮的砂石,怎么看——


都要比安寄远挨过揍后的屁股,要轻得多了。


可是,安寄远还是气势汹汹、立场坚定,非但没有在季杭的爪子再伸过来时配合得被揉脑袋,反而侧身走到床尾,冷着脸,指了指方才季杭坐过的位置。



简直是一个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清创了。


季杭点名让木楞楞的实习医生来做,一方面是想让急诊的学生练练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被一名刚下临床不久的实习生认出来的概率,更低。


他原本以为,等做完清创悄悄溜回住院楼门口,安寄远并不会发现,至多是觉得自己有急诊去处理了。可令季杭始料未及,那孩子竟是“突突突”闯了过来,自然也没想到,安寄远的出现,会给这老实巴交的实习生带来多大的心理阴影。


“你棉签往哪儿涂?”安寄远明晃晃嫌弃,“哪个学校的?这么基本的操作都没教清楚吗?”

伤在耳朵上,季杭侧着脑袋低垂着头,看不到实习生手上的动作,却切实感受到那只戳着棉签的手抖得厉害。伤口都不痛了,反倒因为传递到耳骨的不住颤抖而酥痒起来。


身后,实习生腼腆的吱唔,“啊,不是顺时针吗……”

安寄远冷声训,“从内往外!你都碰到污染区了知不知道!”

“哦……哦,好!”


季杭只好尴尬冲那男孩子安慰性的笑。


这一短暂分神,下一秒,金属镊子触碰到破皮的嫩肉,受伤的耳朵一惊,季杭本能扭头一缩。镊子尖头差点点就刮到季杭的眼睫,安寄远心急又后怕,伸手就拽过季杭的胳膊,按住他的肩,“别动啊,要把石子拿出来。”


视角的转换,让安寄远更清晰地目视到伤口,耳背处半指长一道猩红,暴露在外的耳缘静脉仍在往外渗血。

“怎么会摔成这样?摔的时候不都先护头吗?再过去一点就要碰伤颅骨了,轮子是在你头上碾过去了吗?!上次晕过去摔的伤都还没好,要是又裂开怎么办?”安寄远忍不住骂人,昭彰于言辞之间的,是小狮子一派赤诚的关切和疼惜。



而,被擒住肩膀又挨骂的季大主任,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


自己弟弟凶起来,还挺有气场的啊。


嗯。到底是我弟弟。



不仅仅是实习生的动作小心翼翼起来,更把自己的心虚衬托得愈演愈烈。季杭捏起外套被拉到底的拉链头,左右手四个手指头凑近在一起,在指尖来回旋转,绕着绕着,绕着绕着,就把染血的那半边衣襟卷成条儿藏匿了起来。

生性洁癖,也顾不上血渍沾染到里边的衬衫。


他能理解安寄远的愤怒惊慌,因为,类似的情绪,他在不久前,刚刚经历过一遍。


只不过,在安寄远足够压抑却仍旧颤抖的声音中,季杭也会忽然想,是不是,弟弟对他的在乎和依赖,自己只理解了很小一部分。


“这到底是怎么弄的?”安寄远并没有在向季杭发问,而是将目光投向实习生。


了解受伤机制,是接诊医生的必修课。然而,实习生显然是错误理解了这兄弟俩之间的食物链架构,在安寄远发问的当下,邀功似的,特别诚恳地全盘托出,“哦!是肝胆外科有个患者,肝性脑病自己人也不是很清楚了,就在住院楼门口的台阶上,那里不是总积水嘛,地也滑,他家属走开一会儿,轮椅没锁刹车,差点就从楼梯上滚下来了!还好这肖先生及时捕捉到那个情形,出手相助,把患者一下揽住了,才没什么事,要是连着人跟轮椅一起滚下台阶,说不定也得四分五裂的。前几天不是还有一个地铁口看手机摔下楼梯的吗,我同学说送的六院ICU,都没挺过一晚上人就没了,多可惜啊,好像才二十八岁……诶哟。”


实习生愣愣看向无端用脚尖踢了他一下的季杭,对其眼神里的暗示和隐火表示不解,“怎么了?疼吗?对不起啊,我轻一点。”


季杭其实很少从这个角度去打量安寄远,他坐在床边,明明低着头,眼神却总翻山越岭地去看身边人的表情:只见那实习生每唠叨一句,安寄远的眉毛就又拢起来一分。

可奈何那男孩子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季大主任只好逼出一身小心敛起的气场,提醒道,“专、心、做、事。”


“所以,并不是意外撞到,而是他不要命跑上去徒手接轮椅。”安寄远铁青着脸问。

实习生配合地说,“是啊,门口有监控啊,都拍得一清二楚!那患者几乎是坐在他身上的,大概只受了点皮外伤而已,人就在隔壁,抢救室都没收!”


季杭看男孩那厚厚的嘴唇一开一合地叭叭叭,简直心如死灰。不详的预感在心里荡漾翻滚,果然——


安寄远看了季杭一眼,冷声追问,“那他是只伤到耳朵吗?”


“啊——”


蓦然间!



只听开胸手术术后不打止痛药都从不叫疼的季主任一声凄厉惨叫,夸张地皱起眉头捂住耳朵,嘶嘶从齿缝间吸气,一副疼痛难耐的模样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安寄远立刻慌了神,赶忙凑近去看,被碘伏包裹的左耳已经不再如方才那般狰狞,可伤口边缘也还是微微肿起。安寄远急切地问,“怎么了?怎么会突然痛啊?还是耳朵吗,已经止血了啊,耳膜不会也伤到了吧?能听见我说话吗?”


季杭深呼吸两下,眉头渐渐松开,一本正经地回应,“没事,好像蛰到神经了,抽了一下。现在好了。”


从前的滚滚尘烟,如今的云雾迷蒙,往后的山高水长。徨徨长路、错落罅隙,哪家少年还不曾撒过个谎呢。


——————


一看字数,诶?可以分两章。写甜文的,糖要慢慢发,不像隔壁是反过来的。


另外,我已经预料到热评第一会是什么了,所以提前回答:别想,没可能,死心吧孩子们!(不过,可以邀请师兄来彩蛋里玩一玩的)



感谢为邀请昂贵的颜师兄出场而集资的小伙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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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章没有at大家了,进大家主页的时候,偶然会发现可可爱爱的吐槽:




和可可爱爱的作品:




真的好暖心啊!!!)





老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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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弟很乖》


主持人:颜教授,听说神外的季主任是你师弟,有什么趣事可以和大家分享吗?


颜庭安:趣事?没有,他很木,一点不有趣,趣事跟他不搭边。


主持人:哦?据我们季主任的顶头上司透露说,季主任小时候还是很倔强的啊。


颜庭安:嗯,小时候就又硬又木,不过总体而言,还是乖的,一般不犯原则性的错误。


主持人:颜教授口中的原则性错误是指?


颜庭安:比如,撒谎啊,我师弟很乖的,不骗我。


主持人内心:震惊,您知道您师弟三十好几了吗,居然用“乖”来形容?


主持人表面:真的吗?我不相信。没有一个孩子不撒谎的。


颜庭安笑:当然是假的了,我如果都告诉你,读者们又得要想看那些不能看的画面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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