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酒蛋泥

你必须永远正确。

【小剧场】天天开心 - 2

 



原本真没多大事的。


 

直到这一刻,安寄远才开始回忆,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他与颜庭安的相处素来只打直拳,不似在面对季杭时,对委屈的容忍度那么高、显露度那么低。有任何不开心不愉快的,都惯于直接写在脸上。

 


倒也不是安寄远性格本如此。

他也是学妹们眨着星星眼、头顶闪亮偶像光环的高冷少爷,也从小被喜怒不形于色的古板规则所支配,只是,他会嘀咕、会攀比、会试探、会想——

 


你那么宠我哥,我可是我哥的亲弟弟,难道不能也宠一下我吗,我又不是不可爱。

 

  

可答案,显而易见。


现实是残酷的。 

一如安寄远骤然缩减的容“委屈”度,颜庭安也从来没被任何人如此甩过脸色,他同样不愿容这皮孩子的臭脾气!

 

 

当年安寄远能当全科室住院医的面将二十多页手写病例分析扔进碎纸机,一度流传为神外继季主任连续站台30小时后的第二大传奇。而当事人季杭也只不动声色地纵他怄气,只要安寄远在临床工作上不犯错,季杭就能对他的挑衅熟视无睹。


颜庭安可没那么好脾气。

 

 

玩脱了,那就揍一顿。

 

没有正当理由,也没关系。

 

真要按季杭那对事不对人的严谨态度,那岂不是开错药拆错线才能揍?

 


所以,本来真没多大事的,颜庭安打过孩子,气消了就好了。奈何——

 

 

“安寄远,等我开口命你重复刚才那满嘴的鬼话,就是一个字一巴掌了。你若不想今晚回家连门禁识别系统都不放行,还需要跑去物业顶着巴掌印更改面部录入,就赶紧的!”

 

奈何安寄远喝凉水塞牙缝。


 

这几句话宛若滚烫岩浆,浇得安寄远从耳尖到脚趾浑身发烫。心里明明委屈得拔凉拔凉,也控制不住脸颊温度急剧上升,磨蹭半天才规正,颤颤巍巍端举戒尺的手更不算服帖。

 

 

季杭即刻沉下脸,“你是真的想挨巴掌。”

 

安寄远明明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开口却仍旧不甘不愿,“我,我在请罚了啊。”

 

“身正、目平、臂直、尺静。你哪一项做到了?”季杭厉声斥道,“是不是太久没舍得对你动家法,才把你惯的这般目无尊长!头抬起来!”

 


凶什么啊——

 

“抬就抬!”安寄远一个爆破音蹦出!

 

这是抬吗?

 

这简直就快折了。

 

安寄远瞪眼看向季杭,越想越委屈。

  


他咬住牙根,可怜兮兮地在两瓣眼眶里盛满泪光,因强忍的哭腔而拉出奇奇怪怪的音调,“我……哥,哥难道没看到我委屈吗?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你都没听我解释,就盲目向着你师兄,这是对的吗?这是一个哥哥该做的吗?你不应当先公平公正了解事情经过吗?!嗯?”

 

最后的那个表达疑问的单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委屈得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制造出二十一世纪最大规模洪水。

 


 

季杭的眉头一点一点蹙起来,肉眼可见得,脸色又阴沉了。


还想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对师兄大放厥词的,难道是个全感官仿真安寄远不成?就凭那几句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言,便理当家法伺候!


季杭刚要回斥——

 

 

“解释,你解释。你哥听着呢。”颜庭安用柔软的眼神安抚住季杭震怒的情绪,手中的拖把棍往桌边一靠,又冲安寄远点头,一点都不遮掩哄孩子语气,“从头跟你哥说说,我怎么欺负你了。别哭,好好说,不然你哥听不清你哼哼唧唧。”

 

 

安寄远嘴上都可以挂油壶了。

 

可他还是一板一眼、义正词严,将对颜庭安的控诉一股脑抖搂了出来。也不知这记仇的模样是遗传了谁,从进科第一天颜庭安没亲自带他熟悉环境、并告诉他自己办公室有可乐库存,到他从来没有在查房时被颜庭安提问过,一直嘀咕到今天早上的手术插曲。


 

期间说累了,高举戒尺的双手稍有挪动,都会被季杭面无表情地移回原位。

 

 

“说完了?”长篇大论只换来冷淡一句。


 

安寄远心中微微荡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鼻音还像低音炮似的,“嗯。”

 


“说完就请罚吧。”季杭神情凌厉,没有半点通融,“顺便,因为你刚才的解释,又为自己赚到额外的十下。”

 


小狮子瞬间炸了,“凭什么?!”

 


颜庭安又上手揉了把狮子毛,多少有劝慰的意思:这都什么时候了,也不看看你哥的脸色,还敢大吼大叫的。

颜庭安解释道,“不抽问你问题,是因为我明知道你会,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就像我明知道这个操作你做不了,也肯定不会让你尝试。

 

季杭浅浅打断,“他做得了。”

  

  

这次轮到颜庭安愣住了。人工血管与心血管的端端吻合及其微小,可对其缝合的精度要求又是外科届的天花板,那是承受人体最大血压的血管,稍有不慎造成破裂就是一起根本无法挽救的人命。

三百余针,针针都需要最高质量最稳定的吻合。


可季杭说做得到,那肯定不是虚夸。


理所当然的认同让安寄远蓦然发笑,透亮的眼底还闪着缕缕泪光,嘴角已经憋不出弧度。男孩子,就这点儿对自尊心的追求。季杭笃定说他做得了,心里的委屈哗哗随这四个字吹散了一大半。

 

 

可颜庭安到底城府不浅,看了眼季杭认真的脸色,又话锋急转,“你做得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得趴下挨揍。”

 

 

安寄远还没来得及嘟嘴,就被紧接着的一盆冷水淋得透心凉,“你做得了这个操作,又不代表你明天就可以来心外上班了。安寄远小朋友,你哥一定跟你说过,作为一个处在临床初期的低年资住院医,多看多听多观察比多动手要重要,你但凡多用点心思,就会发现我提问学生的规律了吧。这个操作,那么多主治甚至我本科室的住院医等着做,凭什么让给你。”

 

 

就好像家长和老师在当面对峙教学内容。安寄远小朋友根本没有钻空子的余地。

 

 

季杭扫视他垂落的脑袋,在安寄远还算规矩的跪姿中,终于腾出点耐心,“你开始轮转前我就跟你讲过,给自己制定合理目标,你的目标一定不是成为你所有轮转科室的第一把刀。怎么,你每天动脑还不满意,准备隔天给人开心,隔天再去塞肠子吗?术业有专攻的道理都不懂?今天上台做成功了这个操作,除却满足你的好胜心和自尊心,对你今后的行医根本不会有太大帮助。去其他科室轮转,需要的是从宏观角度了解这个科室内患者疾病的组成,和治疗的基本原则方针。你需要思考的,是你的轮转经历,能如何增益你今后在神外领域的发展,回到自己科室后,能为整个神外科室带来什么价值。而不是,做白日梦似的想象你终有一天会站在心外的手术台上主刀——你一辈子都不可能。”

 

 

季杭话音一顿,“除非,你是真的有意转科来心外。”


 

安寄远不满的瘪嘴,低声嘀咕,“明知道我没有。”

 

季杭冷漠,“那还有什么问题?”


 

不想挨打,可以吗?

 

安寄远巴巴抬头,看向季杭。


 

道理他清楚了,季杭说得他心服口服,可就算是为了自尊为了好胜心,他也没有真的和颜庭安生气,只不过是想闹闹脾气也许可以被哄。

 


“没有问题,就请罚吧。”季杭的声音骤然冷厉,“事不过三。请罚再不会,你就给我跪门口去掌嘴。”

 


安寄远赫然一抖。


 

若只有季杭在场,那他如今已经可以对挨家法一事从善如流,可颜庭安这个太有存在感的大活人站在旁边,他都规规矩矩高举戒尺挨训挨半天了,居然还不够羞耻?

 


“我——”


 

安寄远犹豫地吱呜出半个字,如有千斤重的双臂却猝然一空!


抬头,才看见季杭脸色铁青得将戒尺扔到一旁的沙发上,敲击声并不沉重,却砸得安寄远心头发颤。


他赶紧膝行过去重又拾起戒尺,端端正正托举过头,不敢再挑战季杭的耐心,“小远顽劣、目无尊长、任性妄为。请哥哥行家法责罚——”

 


绯红的脸色像是染了墨,安寄远羞得牙根都在哆嗦,“三十……戒尺责臀。”

 


压抑的沉默有三十秒之多,将小狮子的心跳催出骏马飞腾的节奏,季杭才轻声追问,“还有呢,这里就我一个人吗?”


 

安寄远真的快要哭出来了。







【精华部分自己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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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结束啦)



两个彩蛋揭秘安寄远罚跪一二事:有六一特别节目提问征集热评第一的问题。不说也知道是什么了吧。还有暖风写的小硕子小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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