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酒蛋泥

你必须永远正确。

《安歌》第二十一章(1)



季杭让他今早提前二十分钟到办公室的,乔硕整整早到了四十分钟。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被找去老师办公室单独谈话了,自从那场痛彻心扉的训诫后。


“看。”


在季杭用五指将牛皮纸袋包装的文件袋推向对面的一分钟后,乔硕仍旧手足无措地站在办公桌一米远的地方,季杭才姗姗开口。


也就一个字——看。



“哦!是!”好像敞开的毛孔被吹进一股冷气,乔硕一个激灵,双手捧起纸袋。


他不是有意躲避季杭,更不是重责后的赌气,甚至都没有生怕被抓到把柄赏一顿回锅的侥幸——乔硕这次,是单纯的害怕极了。


害怕到纯然与他性格不符的小心翼翼,此刻竟一举一动都刻进骨子里。


就好像摔碎的玻璃用胶水小心拼接粘合,可那肉眼可见的狰狞伤痕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这段关系的脆弱不堪。乔硕也不得已,却并无他法,只得远远保持距离,生怕离得近了,呼吸都能吹散了。


“云海自治区二附院的支援项目,需要从无到有建造一个神经外科中心,侧重创伤和血管内介入,预期两年。”季杭合上笔帽,缓缓抬头,“你是唯一一个住院医,不要给我们B大丢脸。年后走,有问题吗?”


加厚的彩页塑纸在两指腹间,像是要被碾成碎。


乔硕不是临床小白了,他清楚地知道,老师口中听似随意的那句“唯一一个住院医”背后,是多少资源的调配整合。


援边的医疗支援项目,从来都只收主治以上。


乔硕用唾沫冲淡梗在喉头的酸胀,睫毛上下翻动,“没问题。”


季杭点头,平和的语气里早已没有半分责难,“你庭安哥跟人打过招呼了,在那里给你把院总轮了,回来之后直接升主治。虽然资源肯定不如B大,但学习机会很丰沛,锻炼一下组织领导能力,也好。”


也好?


从瑜山到云海,简直就是从流放到派遣。他乔硕有什么可挑的。


季杭继续吩咐,“你外婆这里,我会让小远常去照看,就说是社区的服务医。这些资料,节假日拿回去过几遍,看的时候动点脑子,年后带着来找我返课。如果没有其他意外,三月的第二个周末,我和小远一起送你过去。”


乔硕埋着头许久都不发一言,季杭才从他微微颤动的肩膀处察觉到不对劲。从办公桌后绕出,稳稳站到乔硕跟前,语气便遽然硬了一层,“你自己选的路,有什么好委屈的?”


乔硕狠狠抹了一下眼睛,顶着干涸的嗓音,郑重其事地向季杭弯腰,“老师,对不起。”


季杭锁起眉头,面容沉静地看向那折成九十度的身子。

明明一早跑了五公里算是调整过心情,告诉自己不要凶这孩子了,话还是说重了。

他明明知道,乔硕不会觉得委屈。


这样的鞠躬,是道歉,又更像道别。本不是个规矩的孩子,偏生此刻,每一寸骨节都透出庄严板正来。


浅浅的,季杭从喉间发出一个“嗯”的单音。


他抬手拍平乔硕肩膀上的皱褶,算是示意起身,“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自己再考虑一下,有什么要准备的,提前说。住宿应该是医院统一的宿舍,本来想让你把我这辆车开去的,后来你庭安哥说——”


乔硕乍然扑进季杭怀里,用竭尽崩溃的哭腔,打断他絮叨的碎碎念,“老师!对不起!老师——我错了!你别这样,你好好说话行不行,你骂我啊!还生气吗?还生气就打我啊!!”


季杭心里又酸又好笑,他也不想这样的。可是,眼睁睁看着如影随形小尾巴似的跟了六年的学生,就要展翅飞远了,生气和心疼交杂的嗔怪,不舍与自责混淆的怅然,一股脑儿撞在他心尖。


“没有,老师不生气了。”

季杭轻拍两下那紧绷的背脊,这两天的闲暇时间都忙于与各方交涉乔硕的去向,性格中的事无巨细,让季杭从个人住宿条件一直到项目主管的科研方向,全都打探清晰。


如今眼看尘埃落定,这种怅惘的虚无感才蓦然袭来。


“小硕,”季杭语重心长,“不管你今后回不回来、会去哪里,这种错误,真的是不可以再犯了。犯我手里也好,栽其他人那也罢,再有下次,老师,就不会原谅你了。”


乔硕暗想——


他一定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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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短小的一章,因为和后面剧情不搭,单独抽出来发。


这对师生有理想化的方面,也有骨感的现实。季杭对乔硕的相处方式,很符合我心中一位理想化师长该有的分寸和界限感。形式上,永远可以打闹玩笑,但心里,那杆秤永远不会偏。教学生,就是为了让他飞的,所播撒的每一份温暖和阳光,是为了今后他独自展翅时更加有力稳健,而非捆绑住孩子的脐带。


因为太短小了,没写彩蛋,大家留着粮票支持各大参赛的太太吧!


感谢以下小伙伴为提前四十分钟上班都没吃早饭的乔硕买爱心早餐: @甜心奇异~果  @小火龙  @引力千  @云川漫步  @meimeimei  @Albert where is your flower  @南风阿吹来(春风吹呀)  @加肥猫  @把心动藏好些  @蹲灿火锅店  @榴莲气泡水  @𝓝𝓾𝓷𝓮𝓸𝓜𝓲𝓷  @léa  @Silent  @微笑是糖  @悠儿✨  @一见你就笑 



《安歌》第十九章(7)


这是删减版,不影响剧情,完整版去微博或者afd找,昵称在首页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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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俄而爬满头皮。



乔硕没挨过皮带。


挥下时虎虎生威的气势和亮响已经足够让人颤栗,待这韧性极强的材质炸开在身后,疼痛伴随的狠戾和凶猛,才像火蛇一样钻进肌理,包裹每一寸肌肤,避无可避。


仿佛炸裂在身后的一串鞭炮,疼得乔硕两眼发黑,痛苦地仰起脖颈,嘴边却不敢泄出任何声音。




而季杭对他的隐忍,视若无睹。


沉睡几日的怒意,被乔硕那几句拱火话彻底唤醒。扬手,便是毫不留情。


六年,就是养一只宠物都生出感情。

他却等来一句,抱歉让您在我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落鞭不留丝毫间隙,不论是时间上还是空间上,两分钟内数目便超过三位数。


剧痛让乔硕痛苦难耐,可季杭今日的态度里,掺着一种无端让人发怵的冷淡和凌厉,让他深感绝望。


受季杭训责六年,乔硕素有自己一套卖乖耍滑的技能,不论是服软讨巧,还是诚心领罚,他都不曾对身后这个人,感到如此畏惧过——不敢动,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呻吟,嘴里被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只能靠舔舐那血液里的咸,把呜咽封在喉咙里。




汗水沿着乔硕湿透的发梢滴落,砸在纯白色的床单上,皮带每落一下,麻木的身体就狠狠抖一下。


乔硕痛极了,可是,他又觉得自己活该痛。


老师将自己最敏感柔软的地方展露给他,他却没能肩负起信任,反凭自己对季杭的了解,狠狠扎进那脆弱的软肋。




火热的疼痛逐渐侵袭乔硕的大脑,清俊的脸疼得煞白,冷汗遍布,可他依然咬牙,试图维持早已不堪入目的姿势。


过了很久,责打骤然停止。




季杭将皮带扔到乔硕脑袋边的床上,沉甸甸的重量让乔硕被疼痛侵占的大脑猛然清醒过来。


“乔硕。”季杭扫过他身后,厚重而深沉的声音下面是起伏的喘息。他微一顿,“是安家对不起你,老师对不起你,我却还要在这里打你,你服不服?”




宛如平地起惊雷,乔硕的脑海中蓦然炸开一声巨响。


他顾不上身后凌虐的剧痛,从床边撑起转向季杭,疼得膝盖发软,却仍旧“吭吭”砸在地板上,膝行几步就拽上季杭的裤子。


一溜的慌张无措从眼底溢出,“没有!老师没有对不起我,是我的错啊!是我对不起老师,老师想打就打,千万别这么说……”




季杭让他滚的时候他没有哭,皮带肆虐下痛不欲生的时候他没有哭,可季杭清清冷冷一句话,乔硕却难过得想哭。




季杭骤然拨开乔硕的手,冷声呵斥,“别对着我跪!”


被撩开的双手顿在空中两秒,乔硕立刻转身跪回原位,面向床边。这几日他过得像行尸走肉一般,如今虽然身后疼得火燎火烧,可乔硕却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他死死咬牙紧闭双唇,将所有呻吟抵在舌根,郑重重复道,“是我对不起老师。”




季杭冷眼注视乔硕从未被要求过、却标准挺拔的跪姿,良久,才用低沉有力的声音训道,“我对你客气,尊重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这孩子本质上没什么大问题,我不愿扭曲你的性格,所以遇事从来不拒着你。但是——



“这并不代表,你可以爬到我头上来。”



周身的气场沉得让人窒息,季杭声音一下冷了,“乔硕,我不会总是惯着你。”



季杭话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疲惫和失望,让乔硕感到难以承受的沉重,他捏着拳,无声跪着。



“我父亲手段龌龊,是安家对不起你;我没有能力保护你,是老师对不起你。”季杭无时无刻不像手持冰冷器械开颅的主刀,一层一层抽丝剥茧,“但是,你的错,我同样不会姑息。你若是还认服我的教训,就自己去拿戒尺。”




他当然不会犹豫分毫。


乔硕头一次觉得这把戒尺如此沉重,沉重到他想要就此屈膝跪地,将它高高举过头顶,用最虔诚的话语,劳烦老师责罚自己。


可是,他知道,季杭不喜欢他这样。



满脸的湿汗和贴于鬓角的碎发,将乔硕难得的狼狈映衬出额外几分可怜。连日来的胆战心惊和辗转难眠,乔硕从未想过,季杭对这件事的定性,会是——


老师对不起你。


因为没能保护你,因为我的父亲对你使用肮脏手段。




“既然我拿起了戒尺,那我的身份,就是你的老师,从现在起,你只需想,你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论你有多么漂亮的理由,错了就是错了。”季杭用绝对强势的目光,穿透乔硕眼底的荒芜,“今天,我就教你一件事: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值得你牺牲自己的前途。”


迅雷不及掩耳的,眼泪坠下眼眶,在苍白的脸颊上滑出两道浅灰色的泪痕。


“听进去了?”季杭淡淡扫视他颤抖的手臂。



乔硕咬着嘴里的细肉,下意识地躲闪目光,不敢再惹季杭生气,喉间逼出闷闷的一个“嗯”。



他根本没听进去。



季杭不准备就这么放过,“重复我说的话。”



乔硕的手狠狠一抖,皱着眉挣扎好半天,想要抬眼去看老师眼里的情绪,却被那异常的严冷的眼神打回。

他咬牙,艰难地道,“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值得我牺牲自己的前途。”



季杭即刻沉了嗓音,“继续!”



季杭的气势严厉凶狠,甚至掺杂了一股肃穆的杀气,让乔硕觉得,他今天只要敢说半个不字,大概命也要交待在这里。乔硕很少对这个事事尊重他意见、考虑他感受的老师,生出这种纯天然的畏惧来。

可是,一旦心生畏惧,便不敢忤逆。



乔硕半低着头,羞愧难当,嘴里一遍又一遍重复季杭的话,心中百味陈杂。季杭话里明晃晃袒露出的关怀和疼惜,让他在感到温暖和动容的同时,又觉得无地自容。



“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值得我牺牲自己的前途。”


他做不到的,乔硕清楚地知道,他做不到的。


因为做不到,所以声音不自觉小了,微小而毫无底气。



季杭眉头猝然一皱,猛地拽过乔硕的胳膊,抽出戒尺便狠狠砸落,凌厉地劈开那触目惊心。


xx哪里还受得住这般不留余力的敲打,骤痛让乔硕双腿发软,全无防备的,一声痛呼冲破喉咙,细白的脖子上瞬间爆开两道青筋。



连续起落的尺子,炸开在本就脆弱不堪的身后,稍作歇息后的xx更加敏感,季杭却根本不懂得收力,十足的力道,打得乔硕止不住颤抖,紧绷的骨节微微泛白。


十下过后,季杭顺势拽着乔硕的胳膊将人往床边一拽,手撤开的那一瞬,乔硕差点就整个人都翻了过去。


却被一声怒吼呵住,“你敢摔一个试试!”




乔硕只好掐着自己的掌心站稳,身后火辣辣的痛苦不堪,连拔直脊背都宛如酷刑。他狠狠抬腕抹了一下脸上的虚汗和泪水,怯生生,站得离季杭三步远。

眼底雾蒙蒙的,不敢抬头看。




“你在委屈点什么?!”季杭厉声叱道,“乔硕,你是忘了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了?忘了挨过多少戒尺受过多少委屈?还是忘了别人在休息的时候你需要做多少练习背多少书?!嫌自己的努力太廉价还是我的心血满足不了你的期望,闹脾气给谁看呢!”


这一次,乔硕没有犹豫地拧头顶道,“我都记得。但比起这些,我更不会忘记是有了谁才有今天的乔硕!”


季杭一点都不为他的剖心而感动,“有了我又怎样?!我教你带你是为了终有一天你能回过头来保护我回报我的吗?!”


乔硕闭了闭眼,他少有这么固执的时刻,却拗不过自己内心。


清亮的瞳孔,像是水洗过的石头,映射出季杭严厉的模样,乔硕嗓音干涩,“老师不是为了这些,但是我做不到。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是再有下一次,我还是没办法眼睁睁看你被压迫被摆布!”




季杭冷冷看他,沉默许久,戒尺才愕然敲响在床头,“乔硕,你若是我弟弟,我现在就打死你。”




事实就是,乔硕不是季杭的弟弟,季杭不能打死他,只能让他——



痛不欲生。



尺子破风而下,力道堪比迸裂碎石,沉闷而无情地传递着怒气,一刻不停。乔硕撑在床沿,如此的姿势对他所剩无几的体能生出巨大的挑战,床单被攥起两个旋,冷汗如屋檐下的漏雨直直坠落。


乔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英勇的想法很快就败于绝情的责打,尺子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推移和伤势的严峻而减轻力度,相反,一下重过一下地砸。


乔硕几乎快喘不过气,递进式的痛感让他眼睛湿润,不是委屈、不是难过,单纯是疼。这种疼,还带着丝丝绝望,因为从季杭下手的节奏看来,完全读不出一点点犹豫和心软。



每一下都坚决无比。



剧痛将他推向崩溃的边缘,乔硕弓起的身子摇摇欲坠,甚至原本坚定不移的身躯,产生了躲避的冲动。


从前的季杭,总念及乔硕还有工作还需要上手术,可此刻,这孩子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还谈什么手术工作的。他不准备给予半分纵容,直接压上乔硕微微挪开的腰,猛然将那脆弱不堪的身子摁倒在床上,戒尺高扬,聚起十二分的力道,劈在仲到吹弹可破的xx上。


噬骨的疼痛折磨着不堪一击的神经,乔硕即刻崩溃了,痛呼出声。


“老师……”乔硕大口喘气,哭腔浓重,“太,太疼了……”


甚是可怜的求饶没有换来季杭半分怜惜,戒尺点在乔硕后背,他冷冷命令道,“起来,xxxx。”


如此xx的话语让乔硕无力承受,他捏紧拳头趴在床边,没有动作。



“你不是觉得自己挺无私挺高尚的吗?怎么这点打就受不了了?你的决心呢?”季杭冷淡的话音狠狠刺痛乔硕的心,“用自己的前途换老师的安稳,只要自己好受就行了,是吧。别人需不需要承受道德负担、会不会有精神包袱,那是他们的事,反正你付出了,就应该得到表扬。乔硕,你是这么想的?”



得到表扬?他怎么会想得到表扬?


乔硕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委屈的情绪本能涌上来,又旋即被自己埋了下去,“我没有。”



季杭的目光陡然凌厉,哪怕乔硕背对他看不见,也能感受到骤然黑沉下来的气场。


“我再说一遍。”尺端在他身后戳出一个窝,“起来,xxxx。”


乔硕原本以为,撑着床边xxxx已经足够羞耻,他没有想到,季杭下一个动作,立刻让他恨不得钻进床底。


季杭没有要打,而是将那檀木戒尺,稳稳放在他xx上方两指远的腰间,冰冷的触感,与滚烫的囤肉形成鲜明的温度差,炙烤着他被蹂躏的自尊心。



“乔硕,作为老师,我教导你、引领你,希望你能展翅高飞的,我期待你拥有一片光明的前途和未来,不是等着你哪天回来知恩图报。”


季杭冷着脸,他要讲最残酷的道理,自然不能掺杂任何一点温情,“你与安家的交易,除了愚蠢和一厢情愿的英雄主义,没有一点值得佳赞的地方,为了减轻自己的心理负担,企图将压力转嫁于他人。我对你感到失望——”


季杭顿了顿,他难免想到,那日自己与颜庭安信誓旦旦地说,自家两个孩子懂得他的底线,绝不会做出如此荒谬的事。


像是在竭力压制一股难忍的情绪,“最失望的,不是你背着我做决定,不是你说抱歉浪费我那么多时间。是直到今天,你也依然不了解我,是我一直以来都自以为是认为你很了解我。”



乔硕弯腰撑着,眼泪像关不上的水龙头一样,直直滴落,砸在那片已经湿透的床单上。



季杭毫无动容,语气依然冰冷,“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我的要求,做得到吗?”




这次,乔硕想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甚至忘了自己正撅着光xx的难堪事实。


才最后一次深呼吸,“我能明白老师的心意、教导和愤怒。我也保证,下次遇到类似的事情,会慎重衡量得失,也会考虑老师的感受。可是,我没办法现在就答应老师,一定就会做到不做任何牺牲,眼睁睁看您——”



啪嗒。


身后蓦然一空。


戒尺扔到床上的触感,打断乔硕续续断断的话音。



“起来吧。”



季杭清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不带一丝温度,“打也打成这样了,该讲的道理也讲过了。既然你还是没办法做到,为避免这种情况的再次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今往后,将你隔绝在我的生活圈之外。乔硕,我曾无数次把你当做朋友交心,但从现在起,我不会再跟你分享我的私事,不会让你有机会了解我的处境,更不会让你知道我的一丁点难处。是我看错你了,你根本没有承担这一切的心理素质。至于,你还认不认我这个老师——”



“老师!”乔硕痛彻心扉,转身跪倒在地狠狠抱紧季杭的双腿,“老师!别说了!小硕求求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不能听这些……”



季杭看他红仲的双眼里再次飞泻而下的泪水,攥紧的拳头像是要迸裂指骨,他狠下心一把掀开乔硕。


脑袋上新鲜的伤口一跳一跳得疼着,在季杭看不见的地方,渗出鲜红的血色。



可是他仍旧严词厉色,振聋发聩,“不要叫我老师,我教出来的学生,不会那么没有责任感。你的决定,磨灭的是你十多年寒窗苦读的成果,同样是你今后本该璀璨夺目的前程。”


“一个连对自己的人生未来负责都做不到的学生,我根本不指望他会对患者负责。”


“乔硕,你说的对,算我白白在你身上浪费了六年的心血。”




季杭这几句话太过决绝,每一个字都好像戳进乔硕心里,针扎一样的疼。



他被推倒在地,伤痕累累的xx压在坚硬的地板上,明明应该不堪重负,他却一点知觉都没有。



乔硕怔怔看着季杭脑后的纱布上渗出一圈艳红的血色,方才决堤的眼泪在这一瞬间都流干了。



好像哑巴了,嘴唇张合,想要说话,又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什么信誓旦旦的“抱歉让您在我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什么口是心非的“如果成为您的负担,我会走开”。


此时乔硕才意识到,他早都放不下这段六年羁绊的师生情谊。



可是,太晚了。



他意识到得,太晚了。



季杭再也不会给他机会了。



酷子被暴躁地提起,布料摩擦,又是撕裂皮肉般的疼。



季杭沉默不言,冷着一张脸,连拖带拽将乔硕从里间拉了出来,打开办公室大门,狠狠把孩子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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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孩子(字面意思直译)也是我很萌的点


彩蛋是甜甜的《多年后2》,在彩蛋里发糖真的是,很nice。


刀组的最后一篇更新,过去这一个月真是辛苦首页全是刀组的读者们了,感谢各位朋友投喂粮票和礼物,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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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触发我写《安歌》的灵感迸发时刻



众所周知,医院真的是一个大型的训诫场面集中营。


等级制度分明,上下级之间这种微妙的师生关系,往往说者无意,听者(比如我)有心,在旁观各师兄弟挨训的时候,我的内心是…………躁动的!


但是,单纯的上级训责下级,还并不足以我构思这么一篇小甜文。我的理念里,还是觉得,训诫的本质是必须要有爱。教训你,是因为希望你变好,而不是为了你这点破事我今天要晚二十分钟回家就赶不上超市免费班车的末班车啦!


那么,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场景触发了我的灵感呢,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不对。划掉。


那就是个平凡的大白天。


当时的我还是一个临床小萌新,大概比小远还新一点,再加上我长得可爱温柔又稚嫩青涩(没错就是我)的样子,看上去就,很好欺负。


那是一位对于萌新的我来说,确实比较棘手的患者。

情况危重不太稳定,急诊抢救过后想要赶紧脱手,一复律就送上来了。诊断我就不说啦,机制是创伤,所以事发还是很突然的,年龄在六十左右的样子。


我们的科室习俗,通常送上来的患者,家属会被暂时拦在外面,等把患者安顿好了,管床做完基本的评估和体格检查,会有护士去把家属叫进来。

那天,我还没做完检查,家属就被叫进来了。


那是一个大概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是患者的儿子,他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十分费力地掰开患者的眼皮要检查他的瞳孔光反射。

而患者的面部创伤导致他的眼皮肿成泡芙似的,满是青紫,还伴有眼周的各种挫伤擦伤,头上包着的纱布也对上眼框有挤压,很难暴露眼球,再加上,之前插管的时候用了许多镇静剂和麻药,瞳孔非常小,就更难看清到底有没有对光反射。


反正,从家属的角度,他看到的,估计就是我非常残暴的在毫无道理地摆弄患者的眼睛。


他当即就开始对我展开“攻击”。

我能理解创伤事故事发突然,作为儿女肯定心情急切,这从他的语气、动作和说话内容中都能听得出,他甚至有点语无伦次。


开始的时候,他拉开我,质问我在干嘛,那时候态度已经十分恶劣了,我躲开他的拖拽,首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解释我在干嘛,并且请他出去,我说做完检查会叫你进来的。


他当然不肯出去,然后他的话题开始转移到了这个患者的袜子上,他说他父亲常年穿着袜子,为什么不见了(我:???内心狂奔过一万只杨大山)

这个时候,科室里其实挺多人的,可令人绝望的是,大家好像都在忙自己的事,并不抬头。


这位家属在床上,床头的物品袋里,患者身上盖的被子下面很认真很投入地找袜子,真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没有找到,就一直冲我吼,指着我骂,说我不负责任。

我跟他说了几句之后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个听解释的人,就放弃了,强迫自己冷静,这期间患者心率好几次跌到三十多,最首要的还是评估掌握患者情况,于是我带上听诊器开始听肺音,然而他真的骂得好大声,我完全听不见患者的呼吸音了。


登登登!


这个,你们季哥哥的原型就现身了。这里叫他G老师吧!


小说里都是写,什么方圆十米气温骤降,其实并没有,G老师大概是听到声音直接赶来的,手里还拿着铁质的病历夹,然后他就简单粗暴,用这个病历夹的侧棱,敲在床架上,很大力——邦邦邦!


特别响,直接盖住了那个患者家属的声音。


并且扯开嗓子就冲他骂了回去:你吼什么吼?凭什么冲我的人吼?声音大就了不起是不是?你一个大男人冲一个小姑娘撒气,好意思吗你!要呆着就闭嘴,闭不了嘴就出去!

(这几句话我至今记忆犹新啊,几乎都是原话了)


故事是非常烂俗的英雄救美​,大概很多训诫文中都会有更加带感的高光时刻,但是切身感受中的我,真的很难不上头啊。


在职场上,有一个人单纯为了这件事“是错的”,而与你为伍,他清楚知道可能产生的后果,却还是会因为简简单单的“不该这样”,站出来,与有能力置他于不义的人对抗,太不容易了。


当时我就想,一定要记住这种感受,记住被冷漠看戏的感受,也记住被公然维护的感受,然后努力,让自己长出地基足够扎实的锋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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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字彩蛋:《关于G老师的三件事》一定要看啊!每一件都足够你脑补十万字木头挨打的经典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