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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俄而爬满头皮。
乔硕没挨过皮带。
挥下时虎虎生威的气势和亮响已经足够让人颤栗,待这韧性极强的材质炸开在身后,疼痛伴随的狠戾和凶猛,才像火蛇一样钻进肌理,包裹每一寸肌肤,避无可避。
仿佛炸裂在身后的一串鞭炮,疼得乔硕两眼发黑,痛苦地仰起脖颈,嘴边却不敢泄出任何声音。
而季杭对他的隐忍,视若无睹。
沉睡几日的怒意,被乔硕那几句拱火话彻底唤醒。扬手,便是毫不留情。
六年,就是养一只宠物都生出感情。
他却等来一句,抱歉让您在我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落鞭不留丝毫间隙,不论是时间上还是空间上,两分钟内数目便超过三位数。
剧痛让乔硕痛苦难耐,可季杭今日的态度里,掺着一种无端让人发怵的冷淡和凌厉,让他深感绝望。
受季杭训责六年,乔硕素有自己一套卖乖耍滑的技能,不论是服软讨巧,还是诚心领罚,他都不曾对身后这个人,感到如此畏惧过——不敢动,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呻吟,嘴里被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只能靠舔舐那血液里的咸,把呜咽封在喉咙里。
汗水沿着乔硕湿透的发梢滴落,砸在纯白色的床单上,皮带每落一下,麻木的身体就狠狠抖一下。
乔硕痛极了,可是,他又觉得自己活该痛。
老师将自己最敏感柔软的地方展露给他,他却没能肩负起信任,反凭自己对季杭的了解,狠狠扎进那脆弱的软肋。
火热的疼痛逐渐侵袭乔硕的大脑,清俊的脸疼得煞白,冷汗遍布,可他依然咬牙,试图维持早已不堪入目的姿势。
过了很久,责打骤然停止。
季杭将皮带扔到乔硕脑袋边的床上,沉甸甸的重量让乔硕被疼痛侵占的大脑猛然清醒过来。
“乔硕。”季杭扫过他身后,厚重而深沉的声音下面是起伏的喘息。他微一顿,“是安家对不起你,老师对不起你,我却还要在这里打你,你服不服?”
宛如平地起惊雷,乔硕的脑海中蓦然炸开一声巨响。
他顾不上身后凌虐的剧痛,从床边撑起转向季杭,疼得膝盖发软,却仍旧“吭吭”砸在地板上,膝行几步就拽上季杭的裤子。
一溜的慌张无措从眼底溢出,“没有!老师没有对不起我,是我的错啊!是我对不起老师,老师想打就打,千万别这么说……”
季杭让他滚的时候他没有哭,皮带肆虐下痛不欲生的时候他没有哭,可季杭清清冷冷一句话,乔硕却难过得想哭。
季杭骤然拨开乔硕的手,冷声呵斥,“别对着我跪!”
被撩开的双手顿在空中两秒,乔硕立刻转身跪回原位,面向床边。这几日他过得像行尸走肉一般,如今虽然身后疼得火燎火烧,可乔硕却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他死死咬牙紧闭双唇,将所有呻吟抵在舌根,郑重重复道,“是我对不起老师。”
季杭冷眼注视乔硕从未被要求过、却标准挺拔的跪姿,良久,才用低沉有力的声音训道,“我对你客气,尊重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这孩子本质上没什么大问题,我不愿扭曲你的性格,所以遇事从来不拒着你。但是——
“这并不代表,你可以爬到我头上来。”
周身的气场沉得让人窒息,季杭声音一下冷了,“乔硕,我不会总是惯着你。”
季杭话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疲惫和失望,让乔硕感到难以承受的沉重,他捏着拳,无声跪着。
“我父亲手段龌龊,是安家对不起你;我没有能力保护你,是老师对不起你。”季杭无时无刻不像手持冰冷器械开颅的主刀,一层一层抽丝剥茧,“但是,你的错,我同样不会姑息。你若是还认服我的教训,就自己去拿戒尺。”
他当然不会犹豫分毫。
乔硕头一次觉得这把戒尺如此沉重,沉重到他想要就此屈膝跪地,将它高高举过头顶,用最虔诚的话语,劳烦老师责罚自己。
可是,他知道,季杭不喜欢他这样。
满脸的湿汗和贴于鬓角的碎发,将乔硕难得的狼狈映衬出额外几分可怜。连日来的胆战心惊和辗转难眠,乔硕从未想过,季杭对这件事的定性,会是——
老师对不起你。
因为没能保护你,因为我的父亲对你使用肮脏手段。
“既然我拿起了戒尺,那我的身份,就是你的老师,从现在起,你只需想,你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论你有多么漂亮的理由,错了就是错了。”季杭用绝对强势的目光,穿透乔硕眼底的荒芜,“今天,我就教你一件事: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值得你牺牲自己的前途。”
迅雷不及掩耳的,眼泪坠下眼眶,在苍白的脸颊上滑出两道浅灰色的泪痕。
“听进去了?”季杭淡淡扫视他颤抖的手臂。
乔硕咬着嘴里的细肉,下意识地躲闪目光,不敢再惹季杭生气,喉间逼出闷闷的一个“嗯”。
他根本没听进去。
季杭不准备就这么放过,“重复我说的话。”
乔硕的手狠狠一抖,皱着眉挣扎好半天,想要抬眼去看老师眼里的情绪,却被那异常的严冷的眼神打回。
他咬牙,艰难地道,“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值得我牺牲自己的前途。”
季杭即刻沉了嗓音,“继续!”
季杭的气势严厉凶狠,甚至掺杂了一股肃穆的杀气,让乔硕觉得,他今天只要敢说半个不字,大概命也要交待在这里。乔硕很少对这个事事尊重他意见、考虑他感受的老师,生出这种纯天然的畏惧来。
可是,一旦心生畏惧,便不敢忤逆。
乔硕半低着头,羞愧难当,嘴里一遍又一遍重复季杭的话,心中百味陈杂。季杭话里明晃晃袒露出的关怀和疼惜,让他在感到温暖和动容的同时,又觉得无地自容。
“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值得我牺牲自己的前途。”
他做不到的,乔硕清楚地知道,他做不到的。
因为做不到,所以声音不自觉小了,微小而毫无底气。
季杭眉头猝然一皱,猛地拽过乔硕的胳膊,抽出戒尺便狠狠砸落,凌厉地劈开那触目惊心。
xx哪里还受得住这般不留余力的敲打,骤痛让乔硕双腿发软,全无防备的,一声痛呼冲破喉咙,细白的脖子上瞬间爆开两道青筋。
连续起落的尺子,炸开在本就脆弱不堪的身后,稍作歇息后的xx更加敏感,季杭却根本不懂得收力,十足的力道,打得乔硕止不住颤抖,紧绷的骨节微微泛白。
十下过后,季杭顺势拽着乔硕的胳膊将人往床边一拽,手撤开的那一瞬,乔硕差点就整个人都翻了过去。
却被一声怒吼呵住,“你敢摔一个试试!”
乔硕只好掐着自己的掌心站稳,身后火辣辣的痛苦不堪,连拔直脊背都宛如酷刑。他狠狠抬腕抹了一下脸上的虚汗和泪水,怯生生,站得离季杭三步远。
眼底雾蒙蒙的,不敢抬头看。
“你在委屈点什么?!”季杭厉声叱道,“乔硕,你是忘了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了?忘了挨过多少戒尺受过多少委屈?还是忘了别人在休息的时候你需要做多少练习背多少书?!嫌自己的努力太廉价还是我的心血满足不了你的期望,闹脾气给谁看呢!”
这一次,乔硕没有犹豫地拧头顶道,“我都记得。但比起这些,我更不会忘记是有了谁才有今天的乔硕!”
季杭一点都不为他的剖心而感动,“有了我又怎样?!我教你带你是为了终有一天你能回过头来保护我回报我的吗?!”
乔硕闭了闭眼,他少有这么固执的时刻,却拗不过自己内心。
清亮的瞳孔,像是水洗过的石头,映射出季杭严厉的模样,乔硕嗓音干涩,“老师不是为了这些,但是我做不到。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是再有下一次,我还是没办法眼睁睁看你被压迫被摆布!”
季杭冷冷看他,沉默许久,戒尺才愕然敲响在床头,“乔硕,你若是我弟弟,我现在就打死你。”
事实就是,乔硕不是季杭的弟弟,季杭不能打死他,只能让他——
痛不欲生。
尺子破风而下,力道堪比迸裂碎石,沉闷而无情地传递着怒气,一刻不停。乔硕撑在床沿,如此的姿势对他所剩无几的体能生出巨大的挑战,床单被攥起两个旋,冷汗如屋檐下的漏雨直直坠落。
乔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英勇的想法很快就败于绝情的责打,尺子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推移和伤势的严峻而减轻力度,相反,一下重过一下地砸。
乔硕几乎快喘不过气,递进式的痛感让他眼睛湿润,不是委屈、不是难过,单纯是疼。这种疼,还带着丝丝绝望,因为从季杭下手的节奏看来,完全读不出一点点犹豫和心软。
每一下都坚决无比。
剧痛将他推向崩溃的边缘,乔硕弓起的身子摇摇欲坠,甚至原本坚定不移的身躯,产生了躲避的冲动。
从前的季杭,总念及乔硕还有工作还需要上手术,可此刻,这孩子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还谈什么手术工作的。他不准备给予半分纵容,直接压上乔硕微微挪开的腰,猛然将那脆弱不堪的身子摁倒在床上,戒尺高扬,聚起十二分的力道,劈在仲到吹弹可破的xx上。
噬骨的疼痛折磨着不堪一击的神经,乔硕即刻崩溃了,痛呼出声。
“老师……”乔硕大口喘气,哭腔浓重,“太,太疼了……”
甚是可怜的求饶没有换来季杭半分怜惜,戒尺点在乔硕后背,他冷冷命令道,“起来,xxxx。”
如此xx的话语让乔硕无力承受,他捏紧拳头趴在床边,没有动作。
“你不是觉得自己挺无私挺高尚的吗?怎么这点打就受不了了?你的决心呢?”季杭冷淡的话音狠狠刺痛乔硕的心,“用自己的前途换老师的安稳,只要自己好受就行了,是吧。别人需不需要承受道德负担、会不会有精神包袱,那是他们的事,反正你付出了,就应该得到表扬。乔硕,你是这么想的?”
得到表扬?他怎么会想得到表扬?
乔硕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委屈的情绪本能涌上来,又旋即被自己埋了下去,“我没有。”
季杭的目光陡然凌厉,哪怕乔硕背对他看不见,也能感受到骤然黑沉下来的气场。
“我再说一遍。”尺端在他身后戳出一个窝,“起来,xxxx。”
乔硕原本以为,撑着床边xxxx已经足够羞耻,他没有想到,季杭下一个动作,立刻让他恨不得钻进床底。
季杭没有要打,而是将那檀木戒尺,稳稳放在他xx上方两指远的腰间,冰冷的触感,与滚烫的囤肉形成鲜明的温度差,炙烤着他被蹂躏的自尊心。
“乔硕,作为老师,我教导你、引领你,希望你能展翅高飞的,我期待你拥有一片光明的前途和未来,不是等着你哪天回来知恩图报。”
季杭冷着脸,他要讲最残酷的道理,自然不能掺杂任何一点温情,“你与安家的交易,除了愚蠢和一厢情愿的英雄主义,没有一点值得佳赞的地方,为了减轻自己的心理负担,企图将压力转嫁于他人。我对你感到失望——”
季杭顿了顿,他难免想到,那日自己与颜庭安信誓旦旦地说,自家两个孩子懂得他的底线,绝不会做出如此荒谬的事。
像是在竭力压制一股难忍的情绪,“最失望的,不是你背着我做决定,不是你说抱歉浪费我那么多时间。是直到今天,你也依然不了解我,是我一直以来都自以为是认为你很了解我。”
乔硕弯腰撑着,眼泪像关不上的水龙头一样,直直滴落,砸在那片已经湿透的床单上。
季杭毫无动容,语气依然冰冷,“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我的要求,做得到吗?”
这次,乔硕想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甚至忘了自己正撅着光xx的难堪事实。
才最后一次深呼吸,“我能明白老师的心意、教导和愤怒。我也保证,下次遇到类似的事情,会慎重衡量得失,也会考虑老师的感受。可是,我没办法现在就答应老师,一定就会做到不做任何牺牲,眼睁睁看您——”
啪嗒。
身后蓦然一空。
戒尺扔到床上的触感,打断乔硕续续断断的话音。
“起来吧。”
季杭清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不带一丝温度,“打也打成这样了,该讲的道理也讲过了。既然你还是没办法做到,为避免这种情况的再次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今往后,将你隔绝在我的生活圈之外。乔硕,我曾无数次把你当做朋友交心,但从现在起,我不会再跟你分享我的私事,不会让你有机会了解我的处境,更不会让你知道我的一丁点难处。是我看错你了,你根本没有承担这一切的心理素质。至于,你还认不认我这个老师——”
“老师!”乔硕痛彻心扉,转身跪倒在地狠狠抱紧季杭的双腿,“老师!别说了!小硕求求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不能听这些……”
季杭看他红仲的双眼里再次飞泻而下的泪水,攥紧的拳头像是要迸裂指骨,他狠下心一把掀开乔硕。
脑袋上新鲜的伤口一跳一跳得疼着,在季杭看不见的地方,渗出鲜红的血色。
可是他仍旧严词厉色,振聋发聩,“不要叫我老师,我教出来的学生,不会那么没有责任感。你的决定,磨灭的是你十多年寒窗苦读的成果,同样是你今后本该璀璨夺目的前程。”
“一个连对自己的人生未来负责都做不到的学生,我根本不指望他会对患者负责。”
“乔硕,你说的对,算我白白在你身上浪费了六年的心血。”
季杭这几句话太过决绝,每一个字都好像戳进乔硕心里,针扎一样的疼。
他被推倒在地,伤痕累累的xx压在坚硬的地板上,明明应该不堪重负,他却一点知觉都没有。
乔硕怔怔看着季杭脑后的纱布上渗出一圈艳红的血色,方才决堤的眼泪在这一瞬间都流干了。
好像哑巴了,嘴唇张合,想要说话,又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什么信誓旦旦的“抱歉让您在我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什么口是心非的“如果成为您的负担,我会走开”。
此时乔硕才意识到,他早都放不下这段六年羁绊的师生情谊。
可是,太晚了。
他意识到得,太晚了。
季杭再也不会给他机会了。
酷子被暴躁地提起,布料摩擦,又是撕裂皮肉般的疼。
季杭沉默不言,冷着一张脸,连拖带拽将乔硕从里间拉了出来,打开办公室大门,狠狠把孩子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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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孩子(字面意思直译)也是我很萌的点
彩蛋是甜甜的《多年后2》,在彩蛋里发糖真的是,很n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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