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酒蛋泥

你必须永远正确。

《安歌》第十七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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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吞噬黄昏里最后一缕余晖,A组住院医办公室内,却全然没有要下班的迹象。

“这台没问题,你签字吧。血库联系好了?”季杭站在桌边,将手里检阅过的手术方案递还给萧南齐,“还有,你说王主任的中后颅窝肿瘤,你一助的那台,我看看。”


依旧是被杨济紧盯着的一天,除了上厕所洗澡不方便跟进,其余时间都贴身监控,美其名曰生活助理。

值得庆幸,生活助理他好歹是个正常人。跟着季主任三餐不定作息紊乱,才没两天就两眼无光了。听说晚饭时间季杭被院长和顾平生约谈,很自然就说,自己要去吃点正常人吃的东西——当然,受过高等教育的杨济选择了更委婉的措辞。


“用地米的时候不知道患者有糖尿病吗,这种问题还要重申多少遍?”

季杭并不是来发脾气的。

他也知道这两天,科室上下都不容易,即便是此等低级错误,也强压下火气,没再说重话,“病史要背熟,这种疏忽不许再有了。”


小姑娘到底是脸皮较薄,没凶几句就涨红了脸。

徐素双手接过病历,抿着嘴不敢抬头,“对不起,季主任,下次知道了。”


季杭点头。

余光里,几个正对电脑的年轻小伙,连打字的手指都错乱了,生怕自己的管床病历被抽查的畏惧,不消遮掩地写进那僵硬的坐姿里。

于是季杭又刻意放软语音,“你家大橘的宝宝出生了?”


女孩旋即扬起笑颜。

这个主任虽然平时一本正经死板无趣,连个荤段子都不会说,但是手下医生的事,小到她那处于孕期的橘猫,大到替谁家家长的手术打招呼,一直都是很放在心上的。


“是啊!生了五个小猫咪呢!”徐素乐呵的样子很开朗,刘海还是被手术帽压扁的凌乱,眼里却闪着光。

季杭也被她逗乐了,“那么多啊。”

“季主任考虑收养一只吗?”徐素掏出手机点开相册,“主任要是想要的话算是帮忙了,我正愁没人送呢,问了一圈大家都说没时间照顾。”


季杭凑近看了一小段视频,毛绒绒的五只小家伙横七竖八地躺在猫妈妈身边,眼睛都还黏糊糊得睁不开,粉嘟嘟的爪子却已经蜷起在空中张牙舞爪,懒洋洋扭着脖子,任由猫妈妈咂巴着嘴轮流舔毛。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自家那个麻烦精赖床的样子。


季杭也笑开了,“我师兄家里也是只橘猫,你若是不介意,我可以替你问问。”

“那当然不介意啊!季主任的师兄,肯定靠谱!”


办公室内的气氛渐渐融合进白织灯的柔和,季主任不检查他们病历,不提问不训话的时候,自然是好相处的。

笑声隐约传出了门外,以至于乔硕在踏进办公室之前的那几步,还甚感疑惑。


然而,当他迎面对上季杭那束一如往常严正的目光,便什么情绪都品味不出了。就连同方才被家属质疑而激起的薄怒,都在顷刻间被庞大的畏惧所覆盖。

眼前这嘴角缀着盈盈笑意的男人,毕竟在不到二十四小时之前,还把自己这六尺男儿死死压在沙发上一顿毒@打。


身后的伤突地一跳,疼痛如隐埋的地雷瞬间被唤醒,炸得他两瓣脑袋瓜一片空白。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被他那伫立门边,定格般的身躯而吸引过来时——

乔硕一个惊慌失措。

垂手立正,字正腔圆,“报告!”


时针有两秒钟的停滞,而后便是地动天摇的哄堂大笑。

自家医生进自家办公室,竟像个小学生似的立正在门边喊报告,就连新进科室的见习生都没有过这般自觉。

立刻有调皮的男生捧腹拍案,“报告?你怎么不敬个礼啊,乔硕,少先队队礼还记得吗?哈哈哈哈!”


刚才还吓得煞白的脸上,登时像被催熟的蜜@桃似的蹭得红了起来。

素来大大咧咧的乔硕,看着老师向着门边不紧不慢走来的步伐,依然是罔知所措。

“忙完来办公室找我。”季杭也不随众人笑,淡淡吩咐。

乔硕不敢去看老师的目光,刚要应答,屋内便传出萧南齐的话音,“东西放下就去吧,你老师等你半天了。”


短短十几米的路程,像是走在悬崖间的钢丝上一般忐忑……

老师等了很久了?王主任有没有告状?B组临时调来的老师们,需要磨合也很正常吧?还是……老师知道什么了?没那么快吧?


“又在出窍?”季杭站到桌前,回头见愣在门口的乔硕,脸色立即沉了。

乔硕一个激灵,忍痛快步进屋,转身锁了门。

“魂不守舍在想什么?”季杭语声严厉,“昨天为什么挨打的,屁 @季主任今天带听诊器了吗 股不疼了是不是!”


“疼!”乔硕捂住身后,惊魂抬头,“就是太疼了,才见到老师就哆嗦……”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

季杭怔了下。

这六年间戒@尺藤@条吃得不少,可是乔小硕同学生性皮实,处事乐天,挨过打隔天,看到自己还这般忌惮的样子,着实少有。

男孩的脑子,果然是长在屁 @季主任今天带听诊器了吗 股上的——神经外科季主任深信不疑。


“上过药了?”

乔硕支吾点头。

“上过药怎么还疼?”

他抬头撞见老师眼里的诧异和不满,突然就想起昨天那句“我都没用力”,原来,竟不是玩笑话。眼前这个对手指精细运动有着非人要求的男人,显然对自己的手劲一无所知!


乔硕突然就心疼起安寄远来了,他那屁 @季主任今天带听诊器了吗 股是不是橡皮泥捏的,“老师,我打小远电话两天了都没通。”

季杭将窗户开了一条缝,“他在你庭安哥家呢,手机被没收了。”

“哦。”乔硕兀自盘算着。

虽说两个人都有各自的冲动和怨气,但怎么着都是二十几岁的大男孩,不至于打一架就老死不相往来吧。他先动的手,又是师兄,肯定是想跨出第一步的。

“休息一阵就会回来上班,只是这两天膝盖伤到了不能走路,不着急。”季杭没有点明乔硕的心思,站回桌边,伸出手,“拿来吧。”


检讨并不算长,线纸双行距都不到一页。

乔硕恍惚的目光,忽而瞟见那还算工整的字迹,心思又不安地紊乱起来。可话到嘴边,却欲言而止。

“有话就说。”季杭接过脆生生的纸张。站姿笔挺,浑然不觉,两天只睡了五小时的疲惫。


乔硕抿起唇,缓缓摇了摇头。

“说吧,我今天不打你。”

他眼角一抽,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老师,我听说,余甜甜拔管了……”那伤痕累累的豚肉压在实木板凳上时,淳淳的警告还回响在耳边,他不太确定这算不算得上,不合时宜的关心。


“嗯,昨晚就是最低的PSV(一种呼吸机模式)了,”季杭却根本没有任何要生气的样子,仍旧低头读着检讨,“只要颅内压能控制好,本来就没觉得她会需要太长时间的呼吸机。”

乔硕点点头,没说话了。

明明是好消息,却也开心不起来。


他比任何人都相信老师的能力,可是,知道的越多,就越替老师不甘。

“这个手术,只有季杭能做。”或者,“就这情况这家属,季杭也敢开?”

从前听到类似的话,还会暗自在心底为老师骄傲,可是后来临床经验逐渐丰富,骄傲也还是骄傲的,却不知何时,久多了一层憋屈和不甘。


痊愈出院皆大欢喜的当然有,季杭那挂起来能铺满会议室墙面的锦旗,自然不是纺织厂原料过剩的赠品。

可是,手术做得再漂亮,围手术期的处理再严谨,哪怕全省乃至全国在这个领域都首屈一指,医生也不是神仙。他们能做的,太有限。

患者和家属们,却时常不明白这个道理。出血就定然是你医生没有缝合严密,神经损害即为开刀时的失误,脑水肿那肯定是盐水挂多了。

更不用说,像余甜甜这样,一边不遵医嘱院内酗酒,一边肆意扯谎捉弄医生的了。

要逼得严气正性的季杭,向挟权倚势的小人折腰——他老师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你是觉得自己确实有错,但错不至此。”

季杭清冽的语声,将乔硕早都飞远的思绪生生拉回,脑门上顷刻便被这句不善的话语,渗出一层汗来。

他眼神飘忽而下,硬着头皮算是默认,做足了迎接暴风骤雨的心理准备。


“写得不错,没什么问题。”季杭却只将检讨放到身后的书桌上,曲起指关节敲了两下,刚要宽慰几句,抬眼撞见乔硕满眼的惊讶,他反倒愣了下,“怎么,觉得我是来挑刺的?”

乔硕咬了下唇,摇头,“以为老师会不满意。”

确实是这么以为的。

乔硕虽然明白如何用看似深刻的措辞,把自己写得罪该万死让老师消气,却也不会在这等严肃的是非对错上,同季杭耍心思。


“你认识到可以改进的空间,就好了。”

语气并不严厉,却依然严肃,“对医生撒谎的患者,不是第一次遇到,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不可能因为一朝被蛇咬,今后就处处存疑,你自己也说了,今后病程写全一点,尽量对比客观数据。大多数人都明白与医生高效真实沟通的重要性,可遇到余甜甜这样的,也当有自己的判断力,不可能她一天三顿喊头晕,你就一天三顿送她做CT,患者有这样的需求,我们也没有这个医疗资源。所以这件事,你没什么大错。”

老师训斥他几句还好,这样循循善诱的讲道理,乔硕难过得好像心脏都浸泡在硫酸里,拳头紧紧攥起在身侧,“老师也没做错。”


天色彻底暗了,夜风呼啸而过,挤进狭隘的窗缝发出飕飕的音响。

将季杭风轻云淡的语声,衬出几分无力,“对错没有绝对的标准。你现在跟着我,需要依照我的标准行事,做不到,就挨打。但总有一天,你会成长为一个心中自有标尺的医生,到时候,老师约束不了你,也不应该再去约束你。”


乔硕不明白。对错没有标准吗?还是,谁更有权势,谁就是标准?

余甜甜入院时的情况,单纯是一台情况稳定的择期手术,季杭手下随手一个重症都比她更为危急。肿瘤出血属于不可预测的并发症,从症状出现到手术开始才不到半小时,已经是资源最大化的集中了。

他没做错事,老师一下都不曾罚过他;老师同样没有错,凭什么要承受这般屈辱,降服折腰。


季杭看见他神情里明显的不服,也皱起眉来,“还有什么问题?”

“老师不觉得有问题吗?!”乔硕忍不住了。

他听了两天的闲言碎语,季杭会面临怎样的处分,职业道路会遇到怎样的打@压,院方会如何处理权衡……不是把持不定的性格,可事关季杭,他怎么能无所动摇。


乔硕睁圆了眼抬头,“是诊断错了?决策错了?就算是我下错医嘱护士给错药也好啊,纠纷组翻了两天病例,就连一项配伍禁忌都没找到!老师,你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只有她余甜甜一个人的命是命,其他所有患者都可以靠边站吗?所以将危重患者的权益视为优先就是错?!”


季杭的脸色冷了。

眸子里降过霜似的看不出情绪,凑近才隐约能感受到其眼底的雪虐风饕。


可惜,气头上的乔小硕全然没有心思去揣摩老师的心境,“明明没有做错,为什么要你承担责任?是谁一手促成这样的结果的,到头来反倒躺在床上成了最无辜的人!他瞿林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全身而退,老师呢,做错什么了需要承受那么多本不该自己承担的责任!”


仿佛惨遭轰炸后的战场,硝烟仍旧弥漫在呼吸之间,空气中却只剩尘埃碰撞的细微声响。


季杭强忍着一巴@掌打断的冲动听完,却终是压不下嗓子间冒出的滚滚怒火,“去拿尺子来。”

那声音明明就是一口超负荷的高压锅,在即将爆@炸的边缘,泻出半口气。


短暂性离家出走的理智,被季杭着了火又掺着冰的语气,吓了回来。

乔硕看着老师鬓角处一鼓一张的青筋,试探地叫了声,“老师……”

“让你去拿戒@尺听不懂吗?!”愤怒宛如沉雷一般,临头劈落,“乔硕,你是真的对我一点忌惮都没有了?说出这种话来,哪一个字不该打的?!”


不知是害怕,还是委屈多一点。乔硕紧紧咬着唇,他很想如平日里那般,和老师讨个巧撒个娇,可是,经过昨天那场脱胎换骨的责@罚后,他不敢了。

至于他为什么敢扬声说出那些憋了两天的气话——因为老师分明说过,今天不打他了啊!

“我说过我今天不打@你。”


握着戒@尺的手停止瑟缩,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猛地坠回胸腔,可他那说话习惯了大喘气的亲老师,旋即给了他当头一棒——

“你自己@打。”


乔硕顿觉自己这二十多年积累的文学修养,远不足以理解这四个字。

戒@尺在掌心磕出印痕,看着季杭神里无分毫玩笑之意的肃穆,恍若一个旁听哲学史的小学生,满脸茫然。


“没错就不用承担责任?谁惯的你这么说话!”季杭读出他眸子里的震惊和木楞,怒火窜得更高,“乔硕,别人不知道,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乔硕被这句话砸得,差点没站稳。

是啊,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的——当年,老师为什么直面外婆的拳脚也一样要鞠躬道歉,即便彼时年少懵懂,现在也该知道了。

季杭抬起眼皮,食指戳在他肩窝,冷脸训道,“医生的担当,不是你做错事之后,说一句我错了,而是当你扪心自问没有出错后,依然可以出来承担责任。委屈吗?很委屈,但你的委屈换来的是人命!”


这一顿劈头盖脸疾言厉色,乔硕听得难受极了。

心上像压了头大象似的,闷得慌,“老师,我没有要推卸责任的意思……”


“我是对你太客气了。”季杭根本懒得听他解释,随手一指,“十下,打完再说。”

乔硕咬着牙,双颊火@辣辣地烧着,在原地站了足有一整个分钟,才万般艰难下定决心,可刚要抬起戒@尺砸向左手掌心,手腕却被季杭蓦然擒住。

“你明天没手术吗?!”季杭带着内劲甩开他的手腕,“打屁 @季主任今天带听诊器了吗 股上!”


一米八的大男孩,顿时涨红了眼眶。

隔夜的豚肉早就斑驳青紫,连蹭个凳子都要做足心理建设,更何况要他自己动手,这怎么打得下去。


“老师……小硕知道错了。”他巴巴抬头,望着季杭的眸光落满恳求。

季杭扬手就按住他的肩背,往桌上狠狠一压。

雷厉风行的气势吓得乔硕大气不敢出,等手肘哐地砸到桌面上,才听闻身后不容置疑的斥令,“让我动手,我保证你会后悔的,乔硕。”


炙热的语声,在这硝烟未散的房间内滚滚荡漾。

折在桌边的身躯,肉眼可见的颤抖着。

乔硕不敢让季杭动手,身后摩擦到布料都会疼的两块肉,如果叠上昨天那刮肉般的手劲,岂不是这周都要面临半身不遂的下场。


手握戒@尺的胳膊抬起又落下,几番来回,整张脸已然烧红,仿佛能将那木桌烫出一个洞来。

逐秒累增的羞@耻,一波一波窜上大脑皮层,无限逼近崩溃的边缘。

终于,往斜后方四十五度扬起手,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在身后落下一板。

啪。

叠着旧伤,疼痛噬@骨。

鼻间一酸,两道清泪便啪嗒滴落在桌面。


“你没吃饭吗!”

更重的一下!


也不是委屈,就是很想哭,很想哭。

外婆从小教他,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可等他慢慢长大了却发现,现实往往是反着来的。

他没有季杭那么强大的心脏,他是个平凡的孩子,有爱恨,会埋怨,更嫌恶世事的不公。最让他煎熬的,是眼睁睁看着素来如松柏一样坚挺屹立的老师,被砍断了枝干。


十下。不多不少,却足够难熬。

季杭抽过他手中的戒@尺往桌上一掷,用不知代表什么的眼神,淡淡看向乔硕不停哆嗦的歪曲站姿。


“只要你还穿着这白大褂,心慈好善的人你要用心救治,十恶不赦的人一样要全力以赴。你是医生,不是律师也不是上帝,评定患者是善是恶的事情,不要再让我听见。”

那副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男孩煞白的脸庞,季杭的语气始终严冷,“我说过了,你只要还叫我一天老师就按照我的标准来,做不到就挨@打!等你哪天自己羽翼丰满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出去!!”


季杭没有想到,他刚冲了个脸,顾平生便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连一点调整情绪的时间都没给留。

“你骂乔硕了?”顾平生探着脖子,从上往下去看他下巴边没来得及擦干的水珠,“什么事骂得那么凶,孩子眼眶都红了。”

只不过是走廊上的擦肩而过,乔硕停步打了个招呼,那汗津津的面容上,兔子似得眼睛便藏不住了。

季杭低头站着,“孩子脾气,太浮躁。这两天我也盯不住他,提醒他一下而已。”

顾平生无奈,这对师生看了那么多年,乔硕是有情义的孩子,可季杭偏偏绝不允许他在这种节骨眼上,被情义操控理智。


顾平生明白自己没立场置评,于是也只直接切入正题,“院长去谭彬那里问过情况,就先回去了。余甜甜情况还算不错?”

季杭立在桌边,恭恭敬敬地同顾平生汇报这两天来的情况,连同颜庭安中午转发过来的几个专家意见,把病程的进展和对预后的不成熟预测,说得详尽。

“也不算什么疑难杂症,这类情况,入冬的时候也有过几例类似的。”季杭总结。


顾平生坐在沙发上揉着额,“坐啊。”

季杭摇头。

顾平生不再推劝,“你见过余甜甜的父母了?”

季杭有些莫名,不知为何会突然提起这对夫妻,“是,交代过病情,他们的接受度,比我想象得要高很多。”


顾平生突然语重心长,“这些事,是院长托熟人了解到的,你听过就好了。”

季杭皱起眉来,安静等下文。

“余甜甜的父母是在瑞士做银行监管的,瞿林在这个位置上十多年,一直受他们的接应,估计两家人的关系也比较复杂,你心里有数就好,尽量不要去趟浑水。我这么说,你能明白?”

季杭不通金融,可瑞士银行的作用,他怎么不明白。

“我知道了,谢谢主任。”

其实,单凭第一次与瞿林见面的排场,就足以推测他大抵不是什么廉明清官,但亲耳听闻其如此光明正大利用起情@人的父母,季杭还是多少有些震惊。


“嗯,这是一。今天找你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季杭垂手恭立,“您说。”

顾平生小心铺垫着,“最近科室里忙成这样你也看到了,几个主任主治,就连住院医都抽不出时间来。”

季杭有些惭愧,脑袋不由低了。


“可是年末将近,科室氛围不能一直这样下去。”顾平生大手一挥,依旧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逻辑转折,天衣无缝,“我跟王主任商量了一下,今年年会上的节目,就由你季杭出吧。唱歌跳舞都行,诗朗诵就算了吧,怪没意思。”


噔!

什么?!

表演节目??!!

我???!!!


季杭唰得往后跨了一大步,每个毛孔都在这瞬间,透出毫不掩饰的震惊和拒绝。他以一种”你若不是被盗@号了吧!”的怪异眼神,直直盯着向坐姿怡然的顾平生!

不容拒绝地拒绝,“我不去!!!”

—————

今日猜猜猜:

师兄的猫咪叫什么呢?

乔小硕的**还好吗?

季主任会不会去年会上表演节目呢?

小远在庭安哥家乖不乖呢?


感谢请奶茶喝的小伙伴们呢!祝四月安好! @萧小虾  @哥罗芳  @和光同尘  @闵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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