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酒蛋泥

你必须永远正确。

无责任小剧场:当木头走进无脑科幻文-3


  

  真是大开眼界!

  

  景至活了大半辈子,除了他亲爹,还没有碰见过半个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人。集团的老狐狸们,心里有再多不满,哪句话到嘴边不得要先用他们那八百个心眼子揣摩一番。家里的这群小辈在他面前俯首贴耳惯了,即便是方舟刚回景家气性最大的时候,也从未如此目中无人过。

  

  别说当事人了,就是“不会说话的患者”本人景臻,也一时间怔楞在原地,被眼前这个面无表情却语出惊人的男人震惊得,全然忘记了自己能言善道的心理学硕士人设。

  

  “咳——咳咳咳!”安寄远凭借强烈的求生意志,在景至和季杭的电光火石中结结巴巴地开口,“我哥的意思是,他一般,那个,他出门诊的时候也是,一般就,听患者本人的叙述,可能会比较准确。”

  

  安寄远没有说谎,季杭从来都是这么教他的,能听患者本人阐述病情,尽量不要家属介入。病情阐述的过程,也是评估患者语言功能和认知能力缺陷的途径。

  

  可是!

  

  你现在是在教训弟弟吗?!

  

  你是在给景家的掌舵人看诊啊!

  

  你是乙方知不知道?!能不能有点乙方的姿态!

  

  安寄远悄悄拉扯季杭的衣摆,慌乱的眼神在景至和景臻身上辗转流连。

  

  面色冷峻的景至始终在和季杭对视,还是和景臻眼神碰撞的那一刻,安寄远从诧异的目光后头捕捉到了一丝同为人弟的无措。

  

  他顺势就朝景臻递了个眼神:你倒是也劝劝你哥啊!

  

  景臻幡然醒悟:啊!

  

  不会说话的患者强迫自己从震惊中走出来,谦和有礼地微笑开口,“季主任说笑了,我不舒服我哥心急罢了。”

  

  景臻转向景至,提议道,“哥,我们去会议室吧,检查报告都在那里,在这说不清。”

  

  如果忽略景家大到离谱的宅院,随处可见的管家和佣人,高智能配备的会议室,以及门外端立成排的家庭医生,季杭还是可以暂时把自己沉浸在白纸黑字的检查报告和病程记录里。灯箱上插着景臻的CT和核磁影像胶片,季杭认认真真站立于前看了很久,任何一个细节都不放过,这是深入骨血的职业素养和习惯,即便他再看不惯景家人的做事风格,也不会在临床判断上草率半分。更何况,于他而言,面对人体组织究竟是要比面对人轻松得多。

  

  第一次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季杭皱了眉。

  

  景臻按下静音,起立微微欠身,“抱歉,季主任,安主任,我出去接个电话。”

  

  在他阅览相关检查报告的期间,景至和景臻总共接了四个电话。还有一个看上去十多岁的年轻少年来找过景臻,安寄远好奇死了,假装看胶片实则余光紧紧盯着门口。

  

  方才分明是这屋里最最温柔柔软的景臻,居然在接过少年递来的纸后直接板下了脸。安寄远听不见训斥声,但这场景的熟悉感又让他无比确信,景臻是在冲少年发火。更别说最后少年颤颤巍巍将手心伸出来,被景臻一巴掌拍了下去。

  

  安寄远:不会吧,他们家不会也有家法吧。犯错不会也是要挨打的吧?

  

  安寄远吞唾沫:不至于不至于,应该不至于这么变态。

  

  检查报告终于看到最后一份,季杭头也没抬地发问,“症状就只有头痛头晕?”

  

  算不上温和的语气让景至的眉峰又紧了。

  

  安寄远赶紧吞下嘴里的甜瓜,“我哥意思是,还有没有其他伴随症状?比如恶心啊,害怕看见光,食欲降低之类的?”

  

  景臻落座,按了按微微发胀的太阳穴,“没有恶心、畏光。就是……胃口确实不太好。”说到最后半句,声音明显小了,小心翼翼的眼神向景至投去。

  

  安寄远颇有深意的看去:我懂。

  

  “没有器质性病变,”安寄远从影像胶片处走回来,站回季杭身侧,“哥,还是考虑冲击外伤后的脑震荡吧。”

  

  季杭眼皮掀了掀,“你问诊问完了?”

  

  安主任尴尬,熟悉的训话语调让他肩膀都吓得颤了颤,“……没有。”

  

  果然,没有一块瓜是白吃的。

  

  被提醒了一句的安寄远只得屁颠屁颠跑回景臻身边,作为季杭用得最趁手的助理,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结束了详细问诊,然后不到三十秒的时间精简浓缩,老老实实向季杭汇报。

  

  扑扇着大耳朵跑来跑去的安寄远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喜欢,景臻笑颜盈盈地用手肘捅了捅侧坐的景至,低声评论,“这个弟弟,也挺可爱的啊。”

  

  可惜还没等到景至回复,就被季杭食指关节敲在桌上的声音打断,他调出手机的闪光灯,冲景臻道,“过来。我看下瞳孔。”

  

  这次轮到景臻大开眼界了。他活了大半辈子,除了亲爹和亲哥,自然也没有半个人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人。

  

  景臻到底是好脾气,震惊过后拉开椅子就走了过去。倒是景至,根本看不得弟弟被如此使唤,冷冷讽刺道,“季主任在医院里也是这么随口指使自己患者的吗?”

  

  “不会。”季杭冷着脸连看人的功夫都没有,“我的患者大多不能自己走。”

  

  安寄远一口老血咽了下去:哥,少说一句会怎样。

  

  即便是最基础的临床诊断,与他日常想接触的疑难杂症简直天壤之别,季杭还是认认真真看完了所有资料,仔细听过主诉,没有遗漏任何一个关键的查体动作。

  

  才最终下了结论,“临床症状符合轻微脑震荡的诊断标准,没有其他可供排查的鉴别诊断。”

  

  “脑震荡?”景至皱起眉,淡淡问道,“治疗方案呢?”

  

  季杭就两个字,“休息。”

  

  “休息?就只能休息?”景至忽而沉了脸,“没有其他什么办法?”

  

  季杭抬起头,“其他什么办法?要不我给他开个颅看看?”

  

  “你放肆!”

  

  安寄远半口奶茶差点喷射出来!

  

  缓过劲来后赶紧翻译,“咳咳咳——我哥的意思是,没有必要。”

  

  季杭已经起了身,一副要走的姿态,“能走能动能训小朋友,你让我开我也不会开。脑震荡没有其他有循证依据的干预方法,唯一有效的治疗方案就是强制休息。”

  

  景至有些着急,弟弟的身体究竟是比自己的颜面要重要,即便屡次三番被怼,也还是要问清楚,“他这几天都没去公司,在家休息着,怎么也不见好转?”

  

  季杭皱眉,“现在几点了?”

  

  夜幕深沉,时钟早就敲过十一。

  

  季杭转向景臻,居高临下地问,“你过去一周平均睡眠时间有多少?”

  

  不去公司意味着很多沟通需要更大的成本消耗,这几天每晚都看第二天的会议材料看到凌晨,早上五点又要起来和美国对接方案,日均睡眠时间还真难以搬上台面。

  

  景臻哑口无言。

  

  季杭继续拷问,“每天的饮食有多规律,一日三餐、营养均衡能做到吗?”

  

  简直精准戳中软肋。

  

  怎么可能做得到,头痛头晕的时候更不想吃饭,有时甚至一天就喝点可乐咖啡还能提神。如今的景臻好歹也是集团的二把手,脸一板,更不会有人敢和景至打小报告。

  

  沉默早已说明一切,他有意无意逃避景至投来的凌厉目光,反而求救似的看向季杭——憋问了!给我留点面子吧!

  

  “这不是你赶一个项目进度赶得累了,缓一阵子居家办公就能算休息。”季杭淡淡的口气不再有方才的波澜和戾气,“你的大脑需要修复,停止一切日常体力和脑力活动是必要条件,补充膳食营养,避免任何外界刺激,每天至少保证十小时以上的睡眠,醒着的时候也最好能闭目养神。”

  

  景臻被景至和季杭两道灼热和坚定的目光刺得连头都抬不起来,等季杭说完,就赶忙先阳奉阴违,“哦,知道了,谢谢季主任。”

  

  季杭太了解做弟弟的缩着个脖子眼珠追啊追的小动作了,他眉毛轻轻一挑,不留情面地拆穿,“当然,你也大可以不听我的,继续逞能工作,帮你哥承担业务重担。反正脑震荡即便养不好也不会偏瘫截瘫,只不过会影响智力和认知能力罢了,你能走能跳能吃能拉,智商低点也无所谓,傻傻的也挺可爱,是吧?”

  

 【彩蛋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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