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酒蛋泥

你必须永远正确。

淋漓(19)


  

  陆白尚且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怔愣在原地。

  

  他以一种诡异的体态扭头,绕过安寄远看向另一侧同样在怔愣的季杭,瞪眼埋怨,“你不是说打趴下了不会动弹了吗?”

  

  季杭被质问得哑口无言、理屈词穷。

  

  微张嘴唇,满脸难以置信得从上至下扫视安寄远敏捷的动作。

  

  分明,上药期间哭得和分分钟就要虚脱了的样子,害得季杭到最后连碰都不敢碰,半恐吓半哄骗才将将愿意喷上薄薄一层喷雾。上厕所时更是恨不得化身考拉,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还是季杭最后严正怀疑安寄远是因出汗过多低钠血症导致肌无力要叫护士来抽血,他才勉强愿意自己穿上裤子。

  

  开玩笑。

  

  被戳心戳肺训骂了几近24小时,藤棍藤条连番抽到安寄远怀疑人生,又被颜庭安威胁恐吓,怎么能不讨点甜枣来吃吃。

  

  季杭不负众望沉下脸,“没挨够是不是?回去躺好!”

  

  此刻的安寄远,早已将季杭表露出来的那点明晃晃的心疼放大研究了个透彻并刻进骨头里,怎么可能再轻易相信他“没挨够”的威胁。

  

  不但没有回去躺好,甚至忍痛又往季杭的办公桌后退了几步。才消停不久的冷汗再次冒了出来,警惕的眼神不时就要往那几盒针灸针上瞟几眼,生怕它们一不小心就落进陆白手里。

  

  安寄远紧张地吞咽唾沫,“哥,陆白哥,别闹,我害怕……我真的会晕的……到时候就是真抢救了……这不是能开玩笑的……”

  

  陆白连看都不看安寄远的卖力表演,只顾和季杭确认,“他吃过饭了?”

  

  “嗯,吃了不少。”季杭点头。

  

  安寄远:……

  

  安寄远:没有一块鸡丁是白吃的。

  

  季杭也是着实意料之外。

  

  行家法的力度季杭自己清楚,安寄远方才的举动里有几分是故意讨哄、有几分是真切的痛楚,他也明白。

  

  但是,这从沙发上猝然弹起三米远的动作,绝对是被强大的恐惧支配下的结果,迫使大脑暂时关闭了疼痛中枢。

  

  季杭往书桌前走了两步,打是肯定不能再打的了。方才长篇大论的道理和输出,按他以往的脾气,一条五下不算苛责,可刚才竟一下都没舍得挥下去。

  

  他无奈,只能换个方式恐吓,“安寄远,你忘了自己还在惩戒期了?别让我动手,自己去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我不去!”

  

  “那我的反思报告你也别看了,还给我。”季杭冷脸,“身体都顾不周全,教你这些有什么用。”

  

  离谱!

  还给你?

  

  你以为你小学生分享玩具吗?!

  

  一不开心就还给你!!

  

  安寄远眼泪汪汪,红肿厚重的眼皮上下翻动,眼底清澈的可怜愈发浓郁,“我不还!你不可以这样哥,这是两码事!!我怕针是能力问题,你给不给我反思报告是你的态度问题,你怎么能这样啊……”

  

  “怕针你还给自己打针?”

  

  “不一样……打静脉、抽血我都不怕,但是这种直戳戳进去的针,我接受不了……而且还是打穴位,真的不行……我会晕的……”

  

  说到最后竟是哭腔都出来了。

  

  哭得季杭丝毫没有办法。

  

  况且,怕针是能力问题,某种意义上,安寄远说得也没错。

  

  从小给安寄远施针,就要五六个人来将他摁住,更别说季杭走后,连个能吓住他的人都没有,谁胆敢得罪安小少爷。

  

  “那你自己过来,快点。”季杭放低声音,语气明显软了不少,“你陆白哥扎针又不疼,今天先取几个穴试试,今晚睡得好有效果再循序渐进,好吗?”

  

  “不好!”安寄远可怜巴巴往后缩,奈何几近半残的身躯根本逃不出季杭的擒拿范围,不出几步便被越来越靠近的季杭封在书桌后面,他绝望的呼喊,“取什么穴?百会、神门、三阴交都是要疼死人的!哥,我不要,你心疼一下小远好不好,我真的害怕——”

  

  挨打的时候都从来没有这么求饶过,季杭牢固的心墙像被酸水逐渐腐蚀着一般,在安寄远充盈满泪水的注视下慢慢瓦解,“不疼的,这些穴位哥小时候挨得不计其数了,不骗你,真的不疼。”

  

  安寄远跟儿科输液站前和父母极限拉扯的孩子似的,试图奋力挣脱季杭蟹钳一般的擒制,“你胡说八道!不疼你大腿上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啊!你别以为我不记得了!”

  

  季杭脸色微微阴沉,罕见的耐性也即将消耗殆尽,“小远,我过来按着你只会更疼。”

  

  安寄远死命往回缩,丝毫不顾形象,“别,哥,我不要,你别拽我——啊!!!”

  

  凄凉悠远的一声惨叫,安寄远僵在原地,石化一般。

  

  腰臀交接处、紧紧挨着裤腰带上方,一根银光闪闪的毫针直戳戳扎在肉里。

  

  陆白轻巧地将上衣下摆递进季杭手里,“帮他撩着。”

  

  安寄远迟迟感受到消毒酒精挥发带来的凉意,以及由穴位为原点,向外、向里、向四处散发的酸胀刺痛。

  

  他的脸上褪去最后一丝血色,肌理中透出毫无生机的白,像假的一样。

  

  即便是正对陆白的季杭,都没有看清陆白是如何下针的,前一秒还夹在手指尖的毫针,不及一个眨眼的瞬间便精准落在穴中。

  

  “这针本来不用挨的。”陆白声音淡淡的,“你既不愿躺,那就站着吧。”

  

  针尖尖锐的触感让人无法忽视,酸胀自腰臀向下传递直至脚尖,而刺痛向上传递直至头皮。

  

  绝望的是,安寄远无法挪动半分,任何程度的位移,都会导致针尖方向的改变,增加穴位刺激量。

  

  滚烫的眼泪就这么无遮无拦得,从充满恐惧害怕的眼眶里坠下。他全身上下的每段神经都被冻住,连声带也是僵硬的,微张着嘴叫不出声音,恐惧如巨浪将他淹没。

  

  季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小臂已经被安寄远攥出一片青紫。对面那双眸子里散出的从未见过的惶恐,让季杭看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陆白哥……”

  

  “你闭嘴。”陆白将手指搭在安寄远的脉搏上,不出几秒,脸色就阴了下来,“他最近给他用过什么药吗?”

  

  …

  

  …

  

  太甜了太甜了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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