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酒蛋泥

你必须永远正确。

淋漓(9)

       

  

  

   确认的眼神,再度定格到床头的患者名牌上。

  

  季杭虽然刚从极度的震惊和愤怒中抽身,但也不至于痴呆到记错住院医告诉他的患者信息。他又看了眼——床号、年龄、姓名,都没有错。

  

  而患者情况,好得很。

  

  季杭按灭笔灯,才要离开,正好撞上风风火火推来抢救器械的住院医。

  

  “是这个患者?”季杭用下巴指了指床上眼睛瞪得像铜铃的中年患者。

  

  患者的神情十分不自然,显然还没有从被神外主任抓包偷吃鸭锁骨、又被会诊的惊恐中走出来。

  

  住院医打桩似的重重点头,“对!”

  

  季杭冷脸,“你说他瞳孔散大?”

  

  住院医犹豫了半秒,随后自信满满的点头,“对啊……老大了。”

  

  季杭没来得及套白大褂,回家后甚至连鞋都没换就赶来医院。他惴惴不安一路,本想放过行李后抱抱安淮缓和一下身上的锐气,然而席鹤才刚将小朋友哄睡,死活不肯让季杭进屋。

  

  所以此刻,被安寄远的所作所为炸得浑身是刺的季杭身上,根本不存在一丁点属于恒温动物的暖意,他每一秒的注视都在向眼前的年轻大男孩灌输来自西伯利亚的高纯度寒气。

  

  “季……季主任。”住院医被强大的压迫感压得喘息困难,试图打破沉默。

  

  季杭面无表情,“瞳孔散大的定义是什么?”

  

  住院医吓得双腿哆嗦,开启自我怀疑,“不大吗这个?我量了,都有七毫米了……”

  

  “定义。”冷冷两个字摔在地上。

  

  散大和大不过是一字之差,非医学专业的人听上去并无太大区别,可对于一个在神经外科值一线班的住院医师而言,自然不应当是知识盲区。

  

  季杭尽量耐着性子,将自己努力放进一个教学者的身份,“除了大小,还需要满足什么才能被称之为散大?”

  

  男生一抖,结巴着,“还有……还有就是……”

  

  季杭带风的眼神倏地改变方向,扫向床上的患者本人,“叫什么名字?”

  

  患者紧张地拉扯住被子,一板一眼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季杭又道,“双手平举到空中。”

  

  患者乖乖照做。

  

  犀利的视线暂收回来,看向年轻医生时已然不乏严厉,“患者对答如流,听从指令,没有运动缺陷,这像是瞳孔散大的患者应当有的反应吗?”

  

  可怕的沉默再次席卷而来,如狂风暴雨前触手可及的密布乌云,黑压压地向下沉,将这个空间内的所个人包裹住,连隔壁床位酣睡正香的患者都似在睡梦中察觉到了危险,鼾声骤停。

  

  “我……”男生没那么强大的心脏,受不了这压迫感,“对不起,我之前没在其他患者身上见到过这么——这么大的瞳孔……就以为是有、有问题……”

  

  季杭训斥道,“对光反射不做,瞳孔不会看,神经系统评估做不全,你还值什么一线班?你以为你值的是保卫科看门的班吗?!”

  

  男生低着头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招来季主任您,我是打电话给二线的……”

  

  季杭已经在强压着脾气了,若是几年前的他,早都把人连带推来的器械一块儿扔出病区了,可即便是脾气逐渐变好的季杭,也没办法忍受这般学生思维。

  

  “二线是你的上级,不是你的助手!”季杭呵斥,“你的二线难道没有和你说过,什么情况才需要打电话请示吗?!说的时候你都理解了?”


  男孩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的抬头,“说过,安老师说,宁可多请示,也不要盲目自信,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连脑子也不带就来上班!!!”

  

  

  

  训斥、教学、布置功课,季杭料理完住院医回办公室的路上,迎面碰上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萧南齐,一边打哈气一边招呼季杭。

  

  “不是说还得要三四天吗,”萧南齐揉了揉惺忪的眼皮,“怎么提前回来了?”

  

  季杭还是万年不变的冷淡表情,即便面对共事多年的战友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寒暄。不过刚好,他确实有事要问萧南齐。

  

  “张文斌。”季杭念起刚才那个住院医胸牌上的名字,这批孩子刚进来一个多月,其中很多他连照面都没打过,“有印象吗?”

  

  那天被安寄远骂得狗血淋头的男孩,萧南齐当然知道,“怎么了?”

  

  “他定在什么科?”

  

  萧南齐眯眼想了会,才想起来,“风湿免疫。”

  

  季杭诧异,“风湿科的怎么会来神外轮转?”

  

  隔科如隔山,且不说内外科之间相差甚远,风湿免疫尤其偏而精,若是去大内等相关科室还能学到东西,来神外几乎对他毫无帮助,对科室而言,更是投资回报率极低。

  

  萧南齐一副看外星人的模样看向季杭,“风湿科的胡主任你不认识?你觉得那穿金戴银的风格能逃得了去喝茶的命运?不只是他,他们科室简直就要被团灭了。”

  

  季杭神情凝重,这些天各大媒体所宣传的医疗反腐的风头高涨,可季杭多是从新闻中了解到的信息,他也没有在外出差还规律和科室成员保持非正式社交的习惯,并不知道这些调查真实真切地在B大附院上演。

  

  说起来也有些情绪上头,萧南齐摇手抱怨,“这种信息不能发在群里,所以你不知道,很多科室都已经被折腾的连干活的人都没有了,这么多轮转的住院医哪里带的过来。医务处也是一团乱,只能哪里有人教就往哪里塞,还讲什么专业对口,有班上就不错了。张文斌应该也是笔试成绩还可以,才会被分发到这里来的。”

  

  季杭心底思绪万千。贪污受贿,自然该罚。可至少短期内来看,医疗质量确实受到了影响,大众老百姓们仍逃不脱被牵连的命运。况且,这波风还吹在了盛夏,住院医的轮转期刚启动,正是最需要高年资监督和带教的时期。

  

  季杭,“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啊知道。”萧南齐嘀咕两句,歪着身子往季杭身后张望,却并没有张望到那预期中的小尾巴,“小远呢?没来接你?你看见他的话,让他帮我下一份术后医嘱,三十五床颅内血——”

  

  “自己去下!”刚才分明还好好的,季杭却蓦地变了脸色,灼灼瞪向萧南齐,像个来了脾气的大老虎,“你自己的医嘱自己下!他没空!”

  

  

  【你们就说甜不甜!】

  

  【点彩蛋看可怜巴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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